第14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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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的那日天氣很好。

二聖出行,禮儀鹵簿陳於丹鳳門外,虎賁甲士,金刀仗馬,光是儀仗隊,便約有一千餘人,浩浩盪盪,氣勢磅礴。

老百姓們早早等候在長街旁,夾道圍觀。

金吾衛沿路肅清道路,前麵的鼓樂隊出了城門,後麵的車駕還沒動身。

李令月格外怕熱,九成宮是一定要去的,她既要去,薛紹當然要陪同。

裴英娘和李令月共乘一輛卷棚車。車裡鋪了厚厚的氈子,李令月身懷六甲,她的牛車是工匠改造過的,格外舒適寬敞,不像其他車駕那麼顛簸。

等出了城,遇到不能繞行的崎嶇山路,會換上侍從來抬轎輦。

「韋沉香也要跟去。」李令月倚著憑幾,皺眉說,「七兄非要帶著她,第一個孩子,緊張是難免的,不過韋沉香月份比我大,路上有的折騰……」

韋沉香很早就懷孕了,一直遮遮掩掩不讓別人知道,李顯當眾宣布消息的時候,趙觀音其實已經猜出實情。

裴英娘坐在一旁剝荔枝,嶺南的頭一批荔枝,快馬送到長安,色香味依然是上乘。

李令月愛吃荔枝,薛紹擔心荔枝火氣大,特意問過奉禦,奉禦隻準許她每天吃八顆。

裴英娘手上剝的就是第八顆荔枝,纖細的指尖托著晶瑩的果肉送到李令月唇邊,「那是英王府的事,讓二娘去操心罷。」

李令月還想吃荔枝,眼光四下裡亂瞟。

裴英娘拍拍手,命昭善收走果盤,換上枇杷,「我剝枇杷給你吃?」

李令月搖搖頭,她不愛吃枇杷,嫌它酸。

李旦著一襲丹色窄袖袍,騎馬經過車窗旁時,裴英娘剛剝好一隻枇杷。

她讓使女掀開車簾,倚著車窗往外看,笑意盈盈,「阿兄,吃不吃枇杷?」

李旦低頭看著她手裡黃澄澄的枇杷,笑了笑。

李令月一陣牙酸,嗤笑一聲,「你怎麼什麼都想著他,他就少一口枇杷了?」

她話音未落,李旦俯身,從裴英娘的指間銜走枇杷。

李令月捂臉抱怨:「一路上難舍難分的,隻是分開走而已,又不是要分開住,受不了你們了!」

裴英娘抿嘴笑,「阿姊用不著羨慕,我去把三表兄叫來?」

「你敢?」李令月抓住裴英娘,撓她的癢癢。

她剛和薛紹鬧了點小別扭,等著他主動過來賠禮,誰先服軟,誰就輸了,她才不要認輸!

車簾滑落,擋住車內風光,兩個小娘子兀自拌嘴去了。

李旦默默離開。

「八弟……」一人一騎從他身邊馳過,英姿勃發,衣袂獵獵,是六王李賢。

他手執軟鞭,笑容滿麵,「聽說你和十七娘挑了偏殿住,偏殿冷清,和主殿離得太遠,一來一回還要坐船……怎麼選了那裡?」

李旦麵色平靜,淡淡道:「我新婚燕爾,喜歡清淨點的地方。」

李賢擠擠眼睛,一臉促狹,意味深長道:「原來如此……適才看你和十七娘,確實是恩愛夫妻,也難怪,你才成親,知曉其中滋味,自然不喜歡別人打擾你的好事。」

李旦也不反駁,微微一笑。

李賢拍拍他的肩膀,話鋒陡然一轉,「十七娘年紀尚小,又自小嬌弱,你得看顧好她。」

李旦當即變了臉色,一直淡然冷漠的表情沒法再維持下去,冷聲道:「多謝六兄提醒。」

李賢哈哈笑了數聲,催馬快走,很快把李旦拋在身後。

戶奴趙道生追上李賢,「郎君派人跟著相王妃,是為了警告相王?」

長安人人都知道相王古板冷淡,卻願意親手為相王妃描眉簪花,琴瑟和諧,夫妻情深。相王妃是相王的掌中至寶,郎君能讓相王變臉失色,多半是拿相王妃來壓製他。

李賢皺眉,瞥一眼左右,壓低聲音道:「人多口雜,警醒些!」

趙道生連忙告罪。

李賢扭過頭,目光逡巡。

李顯不愛騎馬,躲在車中陪伴姬妾,這個弟弟和他年紀最接近,威脅也是最小的一個。

李旦不顯山不露水,本應該是他最該提防的,但是美色誤人,他這個清高傲慢的弟弟,竟然一味沉溺於溫柔鄉中,巴不得整天和王妃形影不離——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他費心對付。

他的敵人,坐在那輛護衛層層保護,甲士重重簇擁的大駕中。

太子心慈手軟,妄想用說教道理去說服母親主動退讓,實在天真,不適合當帝位的繼承人。

他比太子心狠,權力最終一定屬於他。

路上走走停停。

李治和武皇後興致很高,途中順道微服出行,悄悄探訪驛道附近的繁華市鎮,體驗市井民生。

隨行官員忙前忙後,比每天上朝還累十倍。

幾日後抵達九成宮時,眾人都疲累不堪。

雖然天色還早,但李治和武皇後體諒大臣們連日奔波辛苦,吩咐下來,各人先去安置行禮,洗漱休息,第二天再擺宴慶賀。

李旦和裴英娘挑的偏殿離得有點遠,過去要乘船。

兩人辭別李治和武皇後,棄車登船。

坐在船頭,不一會兒便看到煙柳重重的岸邊挑出幾角鴟口勿,銅鈴高懸,風過處,鈴音陣陣。

離宮一直有人看守,知道聖駕將臨,總管早就命人細細打掃過各個殿宇宮室。

裴英娘逛了一圈,回廊清幽闊朗,寢殿乾燥舒適,各處盆景花樹修剪得整整齊齊,蔭涼處的海獸紋地磚乾淨平整,她走了很久,沒看到一叢苔蘚野草,離宮的侍從非常用心。

李旦讓她先去洗漱,「待會兒帶你去看九成宮醴泉銘的碑刻。」

裴英娘研習《九成宮醴泉銘》已久,真跡也見過,倒是沒看到過碑刻。

據說當年太宗李世民巡幸九成宮,命人立碑。石碑插入土壤,忽然有清甜泉水湧出,連綿不絕。太宗大喜,命魏征和歐陽詢撰文,當時歐陽詢已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九成宮醴泉銘》是他晚年的得意之作。

她早年臨摹得最多的便是外祖父褚遂良的《雁塔聖教序》和歐陽詢的《九成宮醴泉銘》,早就仰慕至極,聞言歡喜道:「要不要叫上阿姊一起?」

李令月的一筆字也寫得不錯,李治愛書法,幾個兒女即使不全擅於此道,也學會一肚子鑒賞本領。

「不了,就我們去。」李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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