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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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得不大,秋天的雨,輕柔朦朧,夾雜絲絲涼意。

裴英娘頭戴團窠聯珠花樹對鳥紋錦帽,冒雨騎馬入宮。

宮門前的金吾衛麵麵相覷,硬著頭皮攔下她。

沒有李治的敕令,他們不敢隨便放行。

宮中禁衛森嚴,楊知恩還沒有硬闖宮闈的膽子,抬頭征詢裴英娘的意思。

她嫣然一笑,輕抖袖子,取出李治當年給她的令牌。

憑此令牌,她可以自由出入蓬萊宮,通行無阻,直入含涼殿。除非李治親自收走令牌,否則誰都沒有資格攔她。

金吾衛們心中暗暗嘀咕,王妃手中竟然一直有聖人親賜的令牌?莫非宮中謠傳王妃失寵之說,並不可信?

不管心裡怎麼想,看到令牌,確認過裴英娘孤身入宮,不帶隨從,他們立刻讓出道路。

裴英娘沒有下馬,直接催馬前行。

楊知恩目送裴英娘一人一騎踏入巍峨高聳的建福門,握緊月要間佩刀。

郎主此刻應該已經在蓬萊殿了,娘子不會有危險。

裴英娘堂而皇之斥退金吾衛,在宮中騎馬行走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傳出蓬萊宮,飛往皇城內外。

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鴻臚寺,東宮、掖庭宮,很快連待在宣陽坊公主府裡的李令月和薛紹都聽說了。

薛紹大吃一驚,偷偷瞥一眼李令月,「十七娘……膽子真大啊……」

近來滿長安都在議論她失去聖寵的事。這個當頭,她竟然如此任意妄為,火上澆油,自己把自己送到風口浪尖上。如果聖人盛怒之下斥責她,將她趕出宮,她肯定會淪為整座京兆府的笑柄,以後在王公貴族們麵前,根本抬不起頭啊!

李令月跪坐在榻邊軟氈上,拿棉花縫製的布老虎逗薛崇胤,聞言嗤笑一聲,「膽子大點才好呢!她以前就是太忍讓了。」

說是這樣說,她心裡也擔心裴英娘會惹怒李治,叫乳娘看好張牙舞爪的兒子,起身去更衣,「我進宮去看看阿娘。」

如果事情鬧到不可收拾,她可以請阿娘出麵幫英娘撐月要。

小重陽也有宴飲歌舞,含涼殿前殿觥籌交錯,八珍佳餚,琳琅滿目。

內殿之中,李治斜倚憑幾,聽著殿外皇室宗親、文武大臣們的歡聲笑語,垂眸不言。

近侍躡手躡腳進殿,匍匐叩首,「大家……相王妃求見。」

李治怔了一下,下意識直起身,看一眼殿外飄飛的雨絲,沉默了一會兒,又緩緩靠回去,「她在宮門外?」

近侍小心翼翼道:「相王妃已經過了宣政殿。」

宣政殿、崇明門、光明門一線是內外宮的分界線,宣政殿以南是外朝,再往北,是二聖日常起居之所和後妃女眷們居住的後宮。

裴英娘快到含涼殿了。

「她怎麼進來的?」李治皺眉。

近侍頓了一下,「相王妃手中有大家禦賜的令牌。」

令牌和通行魚符不一樣,李治隻給過裴英娘一枚,她手握令牌,可以隨意進出太極宮、蓬萊宮、東宮,東都洛陽的離宮,夏宮、驪山冬宮同樣適用。

李治憶起往事,輕嘆一口氣,把令牌交給十七的那一刻,他下定決心讓她自己成長,但是……

他後悔了。

另一個內侍匆匆進殿,「大家,相王妃已在宮門外等候召見。」

李治閉一閉眼睛,旋即睜開,揮揮手,「不見。」

內侍們麵麵相覷。

含涼殿前殿後寢,前殿是接待朝臣、議事的地方,內殿是李治的寢殿。

裴英娘剛登上前殿台階就被攔下了。

內侍甩一甩拂塵,輕蔑地瞥她幾眼,尖著嗓子道:「相王妃請回吧!陛下不願見王妃,王妃何必自討苦吃呢?請王妃自重,莫要為難我等。」

裴英娘挑眉。

一人快步奔出內殿,走到內侍身後時,剛好一字不漏聽到他說的話,臉色一沉,一腳踹翻內侍,「咱家還沒開口呢,這裡輪得到你說話?」

內侍踉蹌倒地,回身想要怒罵,看到總管鐵青的臉,心中凜然,當即嚇得六神無主,連忙爬起來跪地求饒。

後來的近侍看也不看下屬一眼,先朝裴英娘賠罪,「老奴治下不嚴,竟然讓這死狗奴冒犯王妃,請王妃見諒。」

裴英娘摘下帷帽,莞爾道:「新來的?我瞧著麵生。」

內侍汗如雨下,聽相王妃的口氣,似乎和總管很熟?宮裡的人不是都說聖人已經厭棄相王妃了嗎?為什麼總管對相王妃這般恭敬?

他跪在地上,抖如篩糠。

近侍生怕裴英娘怪罪到他身上,狠狠踢幾腳先前惡聲惡氣的內侍,諂笑道:「正是,剛調過來沒幾天……所以他才有眼無珠。」

裴英娘笑了笑。

近侍接過她手中的帷帽,殷勤小意,引著她往裡走,免得她被綿綿細雨淋濕,「王妃,大家在裡頭宴請諸位皇親,怕是沒空見您。」

李治說不見,他們不敢直接回不見啊!

外邊的人不曉得,近身侍候李治的這幾位心裡卻門兒清,聖人根本沒有疏遠王妃的意思,有時候殿中無人,他常常失口叫王妃的名字,根本不像是翻臉無情的表現。

不論聖人出於什麼原因冷落王妃,他們必須記住一條,誰敢怠慢王妃,等聖人以後想明白了,回頭清算,那些落井下石的必定沒有好果子吃!

總之,先得把王妃哄好了,王妃生氣,聖人以後還是會遷怒他們的。

「阿父是不是不肯見我?」裴英娘抬腳邁進大殿,她不再是**歲的小娘子,可以輕鬆邁過及膝的朱紅門檻。

近侍滿臉堆笑,「大家一時想不通……」

裴英娘熟門熟路,徑直走進偏殿,屏風後麵依舊陳設著香榻案幾,她無數次在這裡坐著等李治傳召,閉上眼睛也能描繪出坐墩上的百花爭春圖案,「什麼時候阿父想見我了,你再來找我。」

她盤腿坐下,以手支頤,開始打盹。

近侍噎了一下,這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纏。

幾個近侍躲在回廊裡交頭接耳,誰也不願去李治麵前回話。

很明顯,聖人和相王妃肯定會和好如初,問題是,在那之前,由誰去麵對聖人的怒火呢?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乾脆猜拳。

最後,倒黴的近侍王壽永哭喪著臉走進內殿,「大家,相王妃不願離去,堅持等您召見。」

內侍們一個接一個往返於前殿內殿,早就引起宴席上其他人的注意,聽說相王妃在殿外鬧著要見聖人,眾人壓低聲音,交換眼色,議論紛紛。

李治掃一眼殿前熱鬧的歌舞,舞伎身著彩裙,手執彩絛,舞姿曼妙。

王壽永不敢吱聲,跪在角落裡等他發話。

這時,太子李賢走來向李治敬酒,「恭祝阿父福壽綿延,歲歲平安。」

李治淺飲一口菊花酒,待李賢笑著退下,示意左右,「朕乏了,回內殿。」

近侍應喏。

聖人離席,宴席上的眾人連忙起身,叩拜相送,李治擺擺手,命李賢繼續主持宴會。

穿過回廊,冰冷的雨絲飄入彩漆欄杆內,李治攏緊披風,眺望風雨中淒冷蕭疏的太液池,「相王妃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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