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現代遊記3（2 / 2）
聽了這話，皇帝陛下麵上的鬱氣稍稍散開，卻還是有一點點不高興。
姚燕燕看他坐在她手裡，穿著一身白底繡金紋袍子的陛下，小小的真是可愛極了。自從陛下變小以後，她每次看見他都忍不住嘴角上揚，道：「而且，陛下無論是高是矮，是大是小，在臣妾心裡，都是最最高大偉岸的！」
見陛下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頭看她，姚燕燕真想親他一口，她繼續道：「陛下，你是我的丈夫，『夫』字比『天』字還高一頭呢！更確切的說，你在臣妾心裡，是比天空還要高大的存在。就算你現在變小了，隻能坐在臣妾的手心裡，臣妾也覺得你充滿男子氣概！」
姚燕燕甜言蜜語的功力不減當年，皇帝陛下紅了臉，他擦了擦自己發熱的臉頰，小聲道：「周圍都是人，你不要說太大聲。」這座他們居住的皇宮，如今已經成為了觀光遊覽的勝地，一眼望去，到處都是遊客，陛下怪不好意思的。
姚燕燕卻托著他轉了個圈，她二十多歲時生得美艷逼人，如今上了三十歲，美貌不減，卻多了幾分歲月賦予的溫婉。轉起圈圈時，胭脂色的裙擺一層層旋轉綻放，美得像朵悠然綻放的紅花。
「我才不要小聲。」姚燕燕甚至揚高了聲音，對著天空喊道：「我姚燕燕喜歡朱其羽，我永遠愛他，他真的太可愛啦~~」聲音一層層傳遞開去，餘音不絕。
周圍遊客顯然都聽見了，不由朝著她看過去，麵上大多帶著善意的笑容。
皇帝陛下看她這樣，心裡高興，又覺得有點爽。在大齊時，他們要端著一國帝後的架子，在外頭時言行舉止都要注意，並不敢做這樣大膽的舉動，可是現在……這個地方，沒有人認識他們，他們也不認識任何人，這意味著不必再遭受束縛，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於是朱其羽也忍不住，學著姚燕燕那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大聲告白，然而他人變小了，聲音也變小了，用盡全力吼出去的一句話，比姚燕燕平常說話的聲音也大不了多少，這讓他有些小小的鬱悶。好在陛下很快就自己調整了過來，也不需姚燕燕安慰了，他在姚燕燕手心站起來，指著遠處的一處高樓道：「燕燕，咱們去那裡！」
姚燕燕順著陛下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棟樓位於宮中東麵，建造精巧，跟周圍宮闕相比格外高聳，站在那上麵，一定能望見大半座城池。
那是……摘星樓！
姚燕燕把陛下小心地放回月匈前的小袋子裡，兩人朝著摘星樓走去。
宮中多了許多後人建造的標牌，摘星樓前邊不遠處自然也有，姚燕燕掃了一眼那些簡化過後的文字，她認得這些文字，陛下卻得連蒙帶猜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姚燕燕念給陛下聽。
一千多年過去，這座歷經千年風雨依舊傲然挺立的高樓自然也成為了名勝古跡，要進去參觀還得再買一次門票，票價五十。
皇帝陛下：「進門一百元，參觀摘星樓五十元……哼。」
姚燕燕心道他又在嫌棄這門票太便宜了。她伸手輕點陛下的腦袋，兩人無視閘門前的檢票人員，跟著前一個進閘門的人進去了。
建造摘星樓時總共花費了十五萬兩銀子，為此，姚燕燕和陛下的那一年的生辰宴都沒有舉辦，而是邀請了一些宗室成員辦個家宴小聚。
穿越過一千多年的時空，兩人再次站在這裡，千年前，他們身後都是垂首靜立的侍從，沒有人敢站在他們前麵走入摘星樓內，千年後，摘星樓附近遊客如織，姚燕燕不止一次被人撞到肩膀，遊覽體驗相當不好。
每一次姚燕燕被擠到，皇帝陛下都會勸她不要進去了，不過姚燕燕堅持要進去，他隻好狠狠瞪周圍那些遊客。
好不容易走進摘星樓內，兩人發現，這座摘星樓和千年前很不一樣了，一層開了幾個檔口賣玉器賣小配件，還有自稱是朱其羽後人的在販賣朱其羽留下來的東西。
姚燕燕帶著同樣好奇的陛下走過去，見到那小販的第一眼就頓住了腳步，因為那小販生得尖嘴猴腮，麵皮黝黑，再看看他賣的東西，都是些木雕古董之類的，也許在其遊客看來很精美，但是姚燕燕和陛下一眼瞧上去就知道是十分粗糙的木雕。
姚燕燕有些生氣，「這人竟然敢冒充咱們的後人賣仿冒品！」
皇帝陛下也很憤怒，他道：「不錯！咱們哪兒會有這麼醜的傳人。」
姚燕燕帶著陛下氣勢洶洶地上前，就要揭開這小販虛假的麵具，誰知走到了近前才發現，這看上去不過三十歲的小販竟然還帶著個孩子，小嬰兒就躺在他旁邊的兒童椅裡睡覺，小販一邊照顧攤子上的生意，一邊還要照看那小娃娃，擔心吵醒嬰兒，他說話聲音都放得很輕。
不過小孩子畢竟不是好照顧的，更何況還要照看生意招呼客人，沒一會兒他就忙得滿頭是汗，卻很認真地幫客人數著錢幣，有個客人多給了幾塊錢，他立刻數出幾張找回去。
姚燕燕腳步頓了頓，對朱其羽道：「陛下，算了吧！」
朱其羽道：「可是他賣假古董騙人啊！」
姚燕燕示意他去看那些木雕古董旁邊的標價，而後對他道：「陛下你看，那堆東西裡頭最貴的不超過二十元。」
皇帝陛下明白了。
那些顧客看到價格也是心知肚明，估計就是買過去玩的。
兩人在一層逛了一圈，就上了樓。
摘星樓一共十層，每一層設計得十分精巧，當年剛剛建起來的時候，姚燕燕和陛下流連忘返，在裡頭連續住了好幾個月。
如今再看，這棟樓裡關於他們的痕跡大多已經沒了，就連那些柱子上的雕刻都在歲月中模糊，顯出幾分滄桑來。
姚燕燕和陛下本想感傷幾句，一轉眼見到熙熙攘攘的遊客以及其中嘻嘻哈哈的小朋友，還有人一邊逛樓一邊用手機拍短視頻，聲音嘈雜無比，那點感傷憂愁的心境瞬間消失無蹤。
兩人默默捂著耳朵爬上了十樓，這才安靜些。
相比起一到五層，十層就安靜多了，摘星樓裡沒有安裝電梯，一來，不是每個人都有耐心爬上十層，二來，這一批遊客裡，基本都是第一次來這裡參觀，很多人都還徘徊在下麵幾層，鮮少有人像姚燕燕這樣直接爬上十層。
一口氣爬了十層樓的姚燕燕有點小喘，好在她平常和陛下一起上躥下跳的，體質尚可，稍稍休息一會兒又有活力了。
兩人意外地發現，十層已經有人了，是兩個模樣斯文的女生，正激動地看著十層中央那根大柱子上的……電視屏幕。
姚燕燕帶著陛下走過去一瞧，發現屏幕裡播放的東西有些眼熟，不就是昨天他們倆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在廣場大屏幕上看到的《大齊皇朝》嗎？
當時姚燕燕和陛下都處在十分緊張的階段，自然也就不會去關注一部正在投放預告的電視劇，既然這會兒又遇到了，兩人也就順便看了一下，結果驚奇地發現，這部電視劇講的竟然是她和陛下的發家建國……哦不，戀愛史。
看著預告中一句又一句對她和陛下愛情的贊美，姚燕燕激動得臉都紅了，皇帝陛下卻比她更激動，他從小袋子裡站了起來，如果不是此刻還是個小人，他都想要把姚燕燕抱起來原地轉幾圈。
姚燕燕：「小朱朱，咱倆真的是流傳千古了！連電視劇都有了！」
皇帝陛下：「小燕燕，看在這些未來人如此識時務的份上，朕就不計較他們賤賣門票一事了。」
姚燕燕剛才那個「小朱朱」的稱呼是情不自禁脫口而出的，她還擔心陛下會不好意思，結果陛下十分自然地接受了，她不由鬆了口氣。隨即又有些可惜，要是陛下還是原來的樣子，這會兒他們倆就可以抱在一起蹦幾圈表達激動了。口頭上說幾句總感覺沒有儀式感。
皇帝陛下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站在姚燕燕的掌心上思量了片刻，而後朝著姚燕燕張開雙手，就算每一次他想要抱住姚燕燕時的樣子。
姚燕燕目光微微一亮，她笑著抬起另一隻手，其他手指頭都攏著，隻有尾指抬起，微微彎著伸到了陛下跟前。
陛下就站在她的右手掌心上，抱住她伸過去的左手尾指，激動地拿臉蹭了好幾下。
感覺到指腹處傳來的溫柔觸感，姚燕燕的眼神也愈發溫柔起來。兩人稀罕地玩了好一會兒這個遊戲，正高興呢，忽然聽見前麵傳來的一聲動情的呼喊。
「燕燕！」
忽然聽見自己的名字被一個陌生的男音喊出來，姚燕燕嚇了一跳，她和陛下一起抬起頭，就見那個屏幕上的預告片，已經從恢宏的戰爭場麵慢慢過渡到了華麗旖旎的宮廷中。
一名身著龍袍的男子和一個容貌溫婉秀麗的女子站在一起，兩人四目相對，溫情脈脈，接著又閃過二人相知相識的畫麵。
很顯然，這兩個，就是這部電視劇裡扮演她和陛下的演員了。
姚燕燕自言自語道：「這個演皇後的女人長相太文秀了，皇後應該讓一個妖艷一點的女人來演……」
她這話還沒說完，那兩個一起看屏幕的女生中有一個立刻說道：「xx皇後是大齊皇朝的第一位皇後，她端莊大氣秀外慧中，飾演皇後的女星曾經拿過大獎，還是幾十萬網友票選出來的最佳人選，在外形上沒有誰能比她更合適。她應該能還原幾分xx皇後的神韻。」
另一名女生則很不高興地皺了皺眉，道：「xx皇後是對大齊皇帝影響最大的女人，史書記載她美貌溫婉，儀態大氣……長相妖艷那種隻能演妖妃吧！」說著還仔細看了看姚燕燕的臉，見她生得就跟動漫裡最美艷的妖姬活過來似的，愣了一下後回過神，低聲對同伴說道：「她那麼說，該不會也想演皇後吧？」
「有可能，看她長那樣，估計沒少被星探勾搭。」
「她要是演絕世妖姬我肯定支持，演皇後……」女生露出嫌棄的表情，而後堅定道：「我決不允許我心目的xx皇後被人玷汙！」
姚燕燕：……
雖然因為這個世界的神奇力量，關於稱號那部分被屏蔽變成了「xx皇後」，但是姚燕燕就是這個皇後本人啊！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們在說的是誰。
看著這兩人一邊嫌棄長相美艷的女人，一邊對著她們心目中的那位皇後狂吹彩虹屁，姚燕燕的眼神頓時有些微妙起來。
站在她掌心的皇帝陛下也露出了如出一轍的表情，這兩人要是知道她們麵前站著的，就是那位她們敬仰崇拜的皇後，不知道會露出什麼表情。
片刻後，姚燕燕說道：「你們真的是皇後的粉絲？」
以為姚燕燕質疑她們的粉籍，兩人立刻拿出手機證明。
姚燕燕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在這個未來世界裡居然還有專門的論壇，關注度竟然有不少，還有很多人寫了小論文分析贊美她，姚燕燕借過手機瀏覽了片刻，彎起的嘴角就沒下來過。
不是因為這論壇裡的人吹彩虹屁吹得多厲害，而是因為姚燕燕發現未來人對她存在很大的誤解，還有人在帖子裡分析她是一個心機深沉手段毒辣的女人等等，當然，更多人堅信是她的溫柔善良與賢良淑德感化了原本昏庸的小皇帝。
姚燕燕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捧著陛下，讓他也方便看清楚，然後她發現論壇旁邊還有個鏈接，是陛下的，她點進去，發現陛下的粉絲也不少，而且這些未來人對陛下的形象也存在一定的誤解，他們推薦扮演陛下的演員，從麵相上看大多一副心機深沉的模樣。
姚燕燕一張張劃過，低低道：「陛下，他們推薦的這些演員，我覺得演封先生比較合適。」
皇帝陛下歪頭回憶了一番封先生的長相，點頭贊同道：「朕準許他們扮演封先生。」
將手機還給那兩名女生，姚燕燕帶著陛下離開摘星樓後，又去了那棟和摘星樓一起建起的烈士紀念樓，相比起摘星樓，烈士紀念樓就顯得安靜很多，她和陛下爬到最高層，朝著遠處望去。
目光所及之處，除了那座特意保留下來的大明宮，這整座城池，早已沒有了半點曾經大齊都城的影子。
他們坐飛機，吃飯，逛來逛去，不知不覺中，一天又要過去了。站在高樓上，望著緩緩沉入遠處大廈建築群中的夕陽，姚燕燕一張被晚霞映得有些紅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幾分落寞，半晌後，她道：「陛下，這個時代真好啊！可惜不屬於我們。」
皇帝陛下坐在她肩頭，手指輕輕抓著她的一縷頭發，聞言點了點頭，「燕燕，朕有些思念元宵他們了。」
未來世界雖好，但到底不是他們的家。知道有這樣一個美麗的未來，也就足夠了！
姚燕燕露出笑來，她伸出手，讓陛下跳到自己手上，小心地把陛下捧到麵前，樓上風大，姚燕燕另一隻手擋在風口處，她低頭看著整個人都被夕陽映照得金燦燦的陛下，覺得這小人就跟會發光一樣。
「那陛下，我們這就回去了？」姚燕燕道。
皇帝陛下點頭，不過他小小的眉頭微微皺起，許是擔心無法回去。
姚燕燕卻不這麼想，她再環視了周圍一圈，而後轉身，打開了那扇木門，抬腳跨了進去。
與此同時，有一個背著包的少年氣喘籲籲地爬上了十樓，剛剛好看見姚燕燕轉身消失不見，他嚇得瞪大了眼睛，呆在了原地。
當晚，本地論壇上出現了這樣一條帖子，主題是——救命！我撞鬼了！
該貼講述了發帖人親眼看見一個容貌美艷的女人消失不見的畫麵，他懷疑是鬼怪，並表示絕對真實，奉勸其他人不要去烈士紀念樓。
發帖的人正是撞見姚燕燕轉身消失不見的少年。他躲在家裡，心慌慌地發完求助帖子後，焦急地在論壇等待大家發揮聰明才智幫幫他。
刷新了一遍又一遍，總算刷出來回復，然而全都是在詢問他女人有多美，有沒有聯係方式的，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人關心他的恐慌！
少年：好氣啊！
這時候，外頭傳來敲門聲，少年渾身哆嗦了一下，不敢去開門，他害怕門外會是那個消失不見的女人，他撞破了那個女人的秘密，那個女人會不會來殺人滅口？
當然，事實證明一切都是他想太多，門外的是他買菜回來的媽媽，拖延了好幾分鍾才去開門的少年被媽媽訓了一口，然後被派出去買醬油了。
買完醬油回來，少年跨進電梯內，下一刻卻打了個哆嗦，隻見電梯裡站著一個跟他差不多高的女生，那張臉長得跟那個消失的女人簡直一模一樣。
少年臉色蒼白，嘴唇顫抖，「女鬼……」
被叫做女鬼的女生眼神一厲，飛快沖過去揪住他領子，怒道：「你剛剛說什麼？」
女生跟他湊近，溫熱的吐息噴到他臉上，少年反而鬆了口氣，呼，熱的，是人。
心裡一塊大石頭落下後，少年才仔細打量起女生的外貌來，剛剛隻匆匆看了一眼，此時兩人湊近，那樣美麗的五官在他眼中放大，少年忽然紅了臉，小聲道：「對不起，是女神。」
「這才差不多！」女生鬆開了他的領子，正好這時電梯門開了，她抬頭看了眼樓層，抬腳走了出去，少年見她要走，猛地回過神來，喊道：「你叫什麼名字？」
「姚燕燕。」她頭也沒回，大步走了。
「姚燕燕……」少年念了幾遍這個名字，忽然想起來和他重名的那位皇帝，他的皇後好像也叫姚燕燕。
不會這名巧吧！他恍恍惚惚地走回家，決定回去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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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齊皇朝
當清早的第一縷陽光陽光穿透窗欞，落在床上時，皇帝陛下睜開了眼睛，他立刻坐起身，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看了看躺在身邊的姚燕燕，大大鬆了口氣，「幸好變回來了。」
身邊的人還在熟睡，憋了兩天的皇帝陛下撲過去抱住蹭了又蹭，對著姚燕燕的臉親了又親。
睡夢中的姚燕燕感覺到身邊人的舉動，她下意識抬手扌莫了扌莫他，閉著眼睛嘟囔了一句，「乖，睡醒再弄。」然後轉身又睡熟了。
皇帝陛下愛憐地看著她，稍傾嘆了口氣，「老天應該公平些，讓燕燕也變小兩天。」到時候他就能造一棟小小的金屋，把姚燕燕藏在裡邊。他還記得睡前自己是躺在燕燕給他做的小袋子裡的，便打算把小袋子收藏起來，結果他找了好幾回，愣是沒找到。
他又看向梳妝台，昨晚入睡前，燕燕把他們這兩天在那個世界買的東西都放在了那裡，可如今那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皇帝陛下很是失落，他覺得之前的經歷都是一場夢。
很快，姚燕燕醒了過來，興沖沖地對陛下說道：「陛下，你現在變大了，可以試一試我給你買的那套西裝了。」
這話一出，皇帝陛下意識到姚燕燕和他做了一樣的夢，不，不對，怎麼可能做一樣的夢呢？
兩人商量了一會兒，認為之前的經歷並不是夢，而那些東西之所以消失，是因為它們不存在於過去，隻存在於未來。
得出了這個結果後，姚燕燕有些失落，但陛下顯然比她更失落，他坐在床沿，塌著肩膀，哀嘆道：「朕的五彩閃光滑輪鞋，沒了！」
姚燕燕：……
一連數日，皇帝陛下都在可惜那雙無法帶回此世的滑輪鞋，一直到他們行到一處村莊附近。
這一路上，兩人扮演的是一對走商的貧民夫婦，外頭穿著的袍子也就比平頭百姓稍稍好一些。兩人坐在村人搭建起來招待過往商人的棚子下吃茶時，一名臉上長了絡腮胡子的健壯村夫引起了二人注意。
那村夫模樣憨厚，身邊帶著妻兒，一家人將一間小茶棚經營得有聲有色，招待客人時笑容熱情手腳麻利，明顯已經乾了挺長時間了。
「陛下……」姚燕燕低聲道：「他就是……」
皇帝陛下點頭，不須多言，兩人對視一眼，便都看明白了對方眼中的凝重。他們都認了出來，眼前這個經營茶棚的村夫，就是前世帶領一群暴民沖破宮門，將他們夫妻二人殺死的首領大刀。
朱其羽眼睛微微有些發紅，盯著那村夫的目光極為不善。他在姚燕燕麵前似乎一點都沒變過，但是這麼多年皇帝當下來，心性不可能和最初完全一樣，那村夫不經意回頭，對上朱其羽的目光，便嚇得一哆嗦，渾身都發起抖來，還是姚燕燕按住了他，才沒有讓他當場拔劍斬殺了那個村夫。
「陛下。」姚燕燕對著他搖搖頭。
朱其羽冷靜下來。二人離開了茶棚，命人去調查那個村夫。
結果很快出來，對方隻是個普通村民，十七歲就成了親，和妻兒的日子平淡順遂，為人憨厚仗義，從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在村子裡人緣也很好。
麵對這樣的調查結果，夫妻二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兩人站在一座小山上，俯視著山下那座小茶棚，那個村夫還在辛勤地勞作，招待客人十分殷勤，半點看不出前世大刀首領的凶悍模樣。
兩人站在那兒看了許久，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姚燕燕握住陛下的手，說道：「陛下，咱們回去吧！」
朱其羽聽明白了她的意思，驚訝道：「不殺了他？」
姚燕燕搖頭，對他道：「陛下，我早就不怕了，你怕不怕？」
朱其羽便道：「你都不怕，朕怎麼會怕？」
兩人相視而笑，牽著手，轉身，背對著夕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