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前路漫漫（1 / 2）
修覺得自己被揉碎了丟在一個黑盒子裡，意識在一點一滴地消亡。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嗎？
好像並沒有。
看似一直處於永夜黑暗的小世界似沒有時間流淌過，其實時間一直都在流逝，隻是置身其中，讓人難以察覺。
一時比一時寒冷的溫度，一刻比一刻窒息的空氣。一切的變化細不可查，卻真實地附加之上。又是哪一片雪花引發的雪崩，又是哪一根稻草壓死了駱駝。
末世降臨之前難道沒有前兆嗎？答案是有的。就如意識介質崩碎之前，修察覺到的異常。
一直以來，修都是通過木槿來感受現實世界發生的事情。聯係被強行切斷的時候，修隻覺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尖刀在一瞬間剝離了他的五感，像運行的機器突然被斷去電源。
劉莉莉那次，他雖然也沒有辦法跟木槿溝通，但那更像是二者直接加了一片單麵鏡，他還能知道木槿是否安好。可這一次，他們之前像是從未出現過彼此，各自在不同的空間。
意識介質的漆黑透不出一絲的光，像個蟲洞一樣吞噬掉所有的光源。明明無法視物，可修卻感受到了意識介質裡的灰敗。時空具象化地被扭曲得不像樣子，最後徹底崩壞。像打破的鏡子一般，支離破碎。
而修也在意識介質崩壞的同時跟著碎掉一般，隻一瞬間，意識空白，軀殼不復存在。
渾渾噩噩中，他覺得自己是從高空落入的一滴水，猛地砸進泥土裡，化為一朵不知名的小花。花朵凋敗，他又成為一陣風，風撞向山崖散去，他又化成一隻鳥。鳥落在一處窗台，被人驚走，他又變成房裡的人。人將窗戶關好，走到床邊操弄儀器。
耳邊是儀器工作發出的「滴滴」聲，夾雜是越來越厚重的呼吸聲。初時是床上人的呼吸聲，慢慢地又變成了自己的呼吸聲。
飛速轉換的一切讓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又到底是誰。
一切破碎，無論他是什麼，都被揉碎了丟在一個黑盒子裡。不能動彈，不知時光，無法感知一切，如同雪花一般消亡。
就在他不知所謂，即將消散的時刻，他看到了一個背影。那是一個孤獨單薄的背影，立在一座山峰之巔，縹緲遙遠，一觸即散。
時空輪轉，他又什麼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很長，也可能隻是下一瞬，有個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他聽不真切，無從分辨。
世界重回安靜時，又有聲音響起，這次宛如就在耳邊，他費力地分辨著這些扭曲變形地音調，漸漸地他聽得越來越真切，眼前也開始出現模糊的畫麵，慢慢地他感受到了風，嗅到了氣味，意識聚集回歸。
他終於知道他是什麼，他又是誰！
「書琪，你真的要走了嗎？」趙欣梓執拗得像個不舍的孩子，「我們可以再想想辦法，或許，或許不用這樣的！」
陳書琪搖搖頭，這些時日的身心煎熬早就磨掉了她身上所有的精氣神。
決定退學的時候，她詭異地感覺到了安定。無所求，便無所傷。放棄希望，拋去執著，便不會失望。道路千萬條，或許這條路不是她的路。
退學申請意料之中地快速通過，她是時候同大家告別。
木槿一行人站在宿舍樓下送別即將離開的陳書琪。沒有人來接她，她的東西不多，一隻行李箱便裝走了她的學生時代。
「好好生活，讀書不是唯一的路，條條道路通羅馬。」文曲瑤安慰道，她到底不希望她萬念俱灰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