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喉神(2 / 2)
若換在以往,聶空空因這句話便會興高采烈,可這時隻是問道:「我還差多少?」
「差得遠呢。」李蟬搖頭,「你要練的是武功,武練到深處,威力不輸於神通術法,修行者學術,要感悟天地自然,馭使天地元炁,而練武則重在駕馭自身。筋骨需打熬,到如今也不必臨陣磨槍了,你要學的,便隻是如何將身心盡數傾注於一劍之中。出劍吧。」
李蟬站定到聶空空身前,指了指自己的月匈口,聶空空隻猶豫了一下,也知道自己傷不到有防備的李蟬,便拿筷子全力刺向李蟬月匈口,一劍剛刺出,便眼前一花,手腕一痛,被李蟬捏住。
「若你身心有十分,這一劍則隻用出來三分。」李蟬放開聶空空的手腕,「練武之人,打熬的是筋骨,養的是血氣,然後再要把力氣用出去,用得對,這就是武功了。這一刺你用的是肩臂手腕,月要力卻隻用了一半,下盤就更不用說了。看好。」
李蟬話音剛落,便並指刺出,帶出呼的一道指風,動作毫無征兆,也幾乎沒什麼幅度,靴底卻激起了一陣灰塵。他收指解釋道:「力從足下起,月要腿肩背乃至手臂手腕,皆在這一劍中,如此才能算是將身心傾注到一劍之內。」
聶空空嗯一聲,便學著李蟬的動作練劍,李蟬撿起籬笆旁的竹竿,不時點一下聶空空的腳背和小腿,不時戳一下她的月要,糾正姿勢。
春日的日頭不毒辣,到日上三竿時,聶空空身子卻淋水似的被汗浸透了,她直臂舉著筷子,身子雖不動,手臂卻禁不住地在微顫。
李蟬看著她的的眼睛說:「出劍之前,無論心意還是發力,都不可叫人看出征兆,不然就算不得刺客之劍。正因如此,復仇之時你要用短劍,短劍便於隱藏,也更快,就和這根筷子一般長短。」
聶空空死死盯著筷子尖端,輕輕喘氣,「我們幾時動手?」
「三天。」李蟬抬頭看了眼天,「三日後,就是魚龍會了。」
「三天……」聶空空呼吸一窒,復仇之期短得出乎意料,甚至讓人感到倉促。
李蟬看了聶空空一眼,道:「要不再等等?」
聶空空抿嘴任汗珠流過臉頰,搖了搖頭。
……
未時,那根被緊攥了整整四個時辰的筷子終於墜落在地。掃晴娘看著昏倒在地的聶空空,埋怨地看了李蟬一眼,道:「怎麼也不讓她歇歇?」
「她自己不肯,怎麼怪我了?」李蟬望著聶空空,「這樣她也不必去想傷心事了。」
掃晴娘嘆道:「你啊,不知該說你心腸硬還是心腸軟。」
「扶她進屋裡休息吧。」
李蟬交待一句,便轉身回房。
桌上放著一枚玉鈿,還有兩張畫紙,李蟬將收納眉間青的畫紙卷起收好,復看向另一幅畫,畫上,人首鳥身的妖物毛色斑斕,蓮座上反彈琵琶,姿態妖異。
李蟬看著妙音鳥的畫像,自語道:「既讓你做我的喉神,我便為你了卻一樁心願。」
……
掃晴娘與紅藥將聶空空抬到臥房的床上,聶空空身上汗跡泅濕了蠟青色的床單,忽的紅藥朝書房方向側耳,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傳來,淒婉哀怨。
「妙音妙音,哀哉予命……」
聶空空雙目緊閉,嘴唇忽的動了一下,喉間發出沙啞的聲音:「阿,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