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劍符(1 / 2)
薛簡留下的無名曲譜,分為六解,此曲若有詞,視詞句快慢緩急而定,大略會有七十到一百二十字左右。徐應秋所填之詞,起句四字為「紅袖青冠」。
過去教坊司中女伶人,皆青冠紅衣,此句寫的,顯然是顧九娘的過往。
李蟬又往下看,暗贊此人的確才氣不凡,翻到一半,卻頓住手指。
那詞句隻寫到第三解,隻填了半闋詞,再後麵,那一指空隙仍空著。
譜間夾有一張紙,上邊是徐應秋的字跡:「日前為李郎補詩一句,望李郎為我續詞半闋,禮尚往來。」
李蟬無語半晌,合上曲譜,轉頭問:「望雀台的形製,都記住了麼?」
聶空空本在邊上看那曲詞,李蟬問得突然,她卻不假思索道:「記住了。」
李蟬問道:「鬼門道口到望雀台正中有多長?」
聶空空答道:「五丈三尺。」
李蟬又問:「多少步?」
聶空空略一思索,答道:「四十二步距離。」
李蟬又問:「再到戲台邊沿,東去十二步,南去三十六步,是哪個位置?」
聶空空沉思,過了十幾個呼吸,才不太確定地說:「庚卯座。」
「記得很牢了。」李蟬點頭,在桌上鋪開紙,從屜裡取出一支鉛槧。這類筆由石墨、驢膠搓合而成,價格不菲。佛道信眾抄經時,常用鉛槧勾勒烏絲欄。這筆用來繪圖,也十分便利。
他從紙中起筆,幾筆勾勒出望雀台的輪廓,又填上額枋、梁柱、障日板、山牆等結構,一邊標示尺寸,絲毫沒有滯澀,顯然已對其了然於月匈。繼而畫出整個望雀台周的觀戲台座,各處走道和門窗。
聶空空看著,卻禁不住地想到李蟬之前的話。李蟬口中的修行者,似乎也有血有肉,與凡人無二。他隻到留朱坊走了一趟,看過望雀台片刻,便把望雀台分毫不差地描摹出來。她從六七歲到如今,已看過近十次大魚龍會,對望雀台早有了解,又從昨日起,就時刻記憶望雀台每一處的形製結構,卻不及他的驚鴻一瞥。
李蟬畫好圖,便卷起來交給聶空空,說道:「出去走幾步。」
聶空空離開書房,走到院子裡。李蟬目送聶空空出去,隔窗打量她的腳步。
聶空空每一步都近乎一致,卻走得有些僵,李蟬道:「走路如握沙,心力宜用三分,否則過猶不及。去找紅藥,再練練吧。」
「嗯。」聶空空拿著望雀台的圖紙便走,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回頭喚道:「阿叔。」
李蟬正把鉛槧放回屜裡,抬頭道:「怎麼了?」
聶空空見李蟬望過來,卻欲言又止,偏開頭。略一猶豫,又下定決心般的與李蟬對視,「這仇,我自己去報。」
李蟬挑眉,忽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問道:「怕我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