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玄都驛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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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狸兒回到護城河邊的驛館時,已日薄西山,驛長知道這位是沈鶴衣的隨身童子,熱情地上去問他要什麼餅食粥飯,李狸兒心裡還想著白天的事,隨手一指,示意驛長一邊兒待著去,驛長熱臉貼了個冷屁股,臉上賠著笑,心裡暗罵狗仗人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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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驛館是多年前大名鼎鼎的玄都驛,先帝在位時,玄都是大庸皇城,那時候,玄都驛可了不得,光馬廄就有數百間,飼馬一千五百匹,氣象驚人。

到了如今,玄都驛雖沒落了許多,規模依舊不小。當年的馬廄、驛館和庫房大半被拆了,改成假山池和花園,走過馬神祠後,就是公館所在之處,簷牆掩映,廊月要縵回,雖然失了當年的氣象,卻清幽了不少。

快走到沈公居住的公館時,李狸兒整了整衣領,又把襯尖巾子的襥頭扶正了,才到門外喚了聲沈公。

這位沈公的官途一直很坎坷,麟功八年做了起居郎,沒兩年就被貶到邊州,當了四年通判,後來回京了,也隻當上個翰林待詔,一當五年都沒挪窩。

但李狸兒對沈公的尊敬不會因此減少。

大庸國內,兩教超然世外,儒門輔佐人主治理江山社稷,如今的儒門,大抵可分作兩派。

大庸儒門的理學發源自一百五十多年前,那時儒門勢頹,舉世無一聖人,儒門五位大儒以讖緯之法,融合兩教理念,秉孔聖文聖正宗,化「仁義」為「天理」,創立理學,才不至於讓儒門衰微下去。又有朱聖出世,從「格物致知」之中悟出「格物窮理」之法,窮盡天理之極,得理學大成,證得聖位,儒門地位再度穩固。

九十年前,又有一大儒秉朱聖之學欲窮天理,雲遊天下後,卻覺得天理無窮,人力有時窮。自覺看盡了眾生相,獨未嘗死味,鑿石為棺,自封石棺內半月,勘破生死,明悟「心即天地」之理,被尊為王聖。

王聖棺中頓悟後,向身邊七位學生傳道,便是後來的王門七大儒,七大儒又廣收門徒,遂有心學七派。

沈公諱秩,字青藤,是王門七大儒中,大儒吳時隱的關門弟子。

如今的儒門兩大派,一個「理向外求」,一個「心無外物」,當然聊不到一塊兒去。

朝中形勢是理學勢大,心學在野,沈公作為吳時隱的弟子,在官場中便屢屢碰壁,但當李狸兒的老師綽綽有餘。

門裡的沈公回應後,李狸兒便推門進了屋子。

屋子裡頭布置典雅簡約,牆上裱了桑皮紙,窗前有一方簡案,上麵放著喝了半碗的白粥和兩碟素菜,是春筍兩吃,裹麵衣油炸和水煮,雅稱叫煿金煮玉。

沈青藤正開著窗,冷不丁的,一隻黃紙鶴出現在窗外,沒半點征兆。紙鶴迅如勁矢,臨近了窗戶,勢頭又一下緩了,輕飄飄地飛進來,落在桌案上。

沈青藤展開紙鶴看罷隨手一拋,那信紙上燃起青火,霎時間就把信紙燒成了灰。

李狸兒沒有好奇那上麵寫了什麼,類似的鶴信,多的時候一日會來十多封。

「案子查的如何了?」沈公拂開鶴氅下襟,「坐下說。」

二人在席上跪坐,李狸兒答道:「逛了一天,看了些風景。」

沈青藤把竹筍夾進白粥裡吃了一口,點頭說:「是要多走走,多看看。你沒出過玉京,一直練著養氣功夫,功夫和學問一樣,不是關著門能練好的,養氣,養精氣,心氣也不能落下,若氣都養不好,就更不必想神通了。」

李狸兒靜坐著想了想,回答道:「謝沈公教誨。」

沈青藤吃了兩口白粥,停下筷子問道:「我考考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去監察這案子嗎?」

「我想過了。」李狸兒道,「神吒司調用左道妖人,那孫司丞不願授人以柄,有鶴衣使者監察,便不怕被對手攻訐。以沈公的身份,不便親自監察,讓我代持月要牌更加合適。」

沈青藤贊賞地點點頭,推開碗道:「說得不錯,的確有這麼一層考慮,這是官道,你日後雖不會與官道有多少接觸,但天下道理莫不相通,為官者多工於心術,知人心方能知人,人即是紅塵,不知紅塵焉能出紅塵,你不要怕道心染垢,在這方麵,可以不吝琢磨。」

李狸兒苦笑道:「再琢磨下去,就琢磨不出什麼了。」

沈青藤道:「你我入神吒司前,此案為何懸而未決?」

李狸兒道:「聽那都尉說話,是法曹延誤了時機,神吒司中緝妖吏又業務不精,敵不過那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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