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鬼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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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功二十叄年秋,聖人去國西行已逾七月,縱使各州邸抄頻傳捷報,大庸國內還是災妖多發,匪亂四起。

天邊殘雲騰灼似火,青衣客背著書篋,腳下麻藤履沾滿泥痕霜跡。他牽一頭黑驢, 踏過枯黃斛葉,在一座古橋前停步。書篋的黑雨布下,是一張白皙疏朗的臉。連日奔波並沒在這張臉上留下日曬之色。

正值黃昏,本該是行者歇腳的時分,卻是他啟程時候。前後五月,他跨越半個大庸國,走過六千裡地, 至少有四千裡是在月下走過,與百鬼同行。

橋邊, 界碑苔痕斑駁,刻有「岐州」二字,他目光一掃而過。橋對麵一山障目,山上紅花黃葉,顏色分明。這山叫做欹梧山,越過去,就是京畿道的地界。

他牽驢穿過古橋,秋水清澈見底,隱約映見岸旁邊芸花與天邊一勾新月。木箱隨驢背沉浮,箱縫間鑽出一縷蜃霧,飄至對岸,化作紅衣少女, 落在兩株鵝梨與叄樹野棗間。

他走過橋,紅衣少女收回向枝間尋探的目光, 無奈道:「還遠沒到成熟的時候呢,果子都被人摘沒了。」

青衣客剛過峽州, 一場大旱過後, 州中哀鴻遍野, 民不聊生。這邊雖然山明水淨,他嘆道:「看來京畿也遭了禍殃。」

黑驢身邊現出幾道身影,白貓躍起,肥壯的身軀落到纖弱棗枝上,卻站得很穩。枝間還零星垂著幾個葡萄大小的青綠果子,它叫道:「這個吃不得?咱偏要試試!」

紅衣少女笑道:「誰還攔你不成?」

白貓探爪拍下一枚綠棗,張口一吞,嚼兩下,瞳孔縮成豎線,驚喜道:「咿呀,甜得很吶!」

紅衣少女疑惑地蹙起眉毛,摘下幾枚綠棗,吃了一枚,奇道:「還真是,阿郎你快嘗嘗。」

青衣客接過綠棗,品咂一會,若有所思道:「這棗樹莫非成精了?」順手把剩下的青棗遞給邊上抱刀的狐女。

狐女隨手扔一枚棗入嘴,咀嚼一會, 緩緩點頭, 「不錯。」

「我來, 我來。」

青夜叉看得眼饞,搶也似的,從狐女掌中銜走一枚綠棗。嚼了兩下,猛一哆嗦,青麵被酸成黑臉,齜牙咧嘴,呸出棗渣。急忙栽進水裡,咕咚漱口。

一陣笑聲過去,李蟬牽起黑驢,走向欹梧山。

天色漸暗,他身邊的妖影悄然變多。

大庸境內妖魔四起,一路東行過來,縱使他極少停下腳步,也除掉了許多吃人的妖魔。納入畫中的妖氣愈發濃厚,那些小妖也長全了形貌,青麵獠牙,披毛帶羽,提著從山匪手裡奪來的刀劍,摜著戰場上撿來的殘甲。

那黑驢憨傻,被妖魔鬼怪嚇慣了,不急不緩地跟在李蟬身後,背上馱有行李,米麵、乾糧、肉脯。

前邊的山腳下,連綿的村舍嵌在青黃二色間,若能借灶買柴,就可以開夥了。

……

李蟬牽著黑驢通過一座簡陋木牌樓,牌樓上掛有「白頭村」的桐木匾。

他剛接近村口的老槐樹,便聞到若隱若現的腐臭味。

暮色下,前邊的村舍裡走出來一個提劍的年輕人,頭束青巾,麵如冠玉,雖穿著一身粗葛布衫,卻透出股書生氣。

李蟬看見年輕人,眉毛一挑。

年輕人手按劍柄,謹慎問道:「來者何人?」

李蟬隔著幾丈遠停下來,拱手道:「我進京途徑此地,這位郎君能否行個方便,借灶給我做些吃食?」

年輕人打量李蟬背後的書篋,目光又在黑驢背上巡睃一陣,這才點點頭,回身推開木門,「進來吧!」

李蟬把黑驢栓到樹下,跟年輕人走進院裡。

年輕人把李蟬引進屋子,一邊說:「足下莫怪我失禮,近來又是鬧飢荒,又是馬匪作亂,我不得不謹慎行事。那些馬匪慘無人道,劫糧搶錢不說,甚至有搶了孩童去烹煮的。我也是看見足下的確帶著行李,要不然,也不敢讓你進來。」

「謹慎些也是應當的。」李蟬跟年輕人穿過小院,瞥向皰屋,屋牆上掛著水瓢鬥笠,掛蒜的繩子都空了。灶君龕前香盡爐冷,看起來已多日不曾供奉。

他的目光一觸即收,跟年輕人進屋,屋內空間逼仄,一眼能望見後屋的矮床,床邊還放著幾本書。他問道:「這位郎君不是白頭村的人吧?」

年輕人不答,反問道:「聽足下的口音,更像是遠道而來的。」

「我從玄都來。」

「哦?足下不遠萬裡進京,難道是為了秋末的……」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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