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萋萋芳草思千崖(1 / 2)
出了大門,看著門口停著的豪華馬車,又聽車廂裡傳出的鶯聲燕語,吾子行便知趙孟頫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的手一按就跳上了馬車駕駛的位置,轉頭對趙孟頫說道:「你坐我右邊吧!」
聽到說話之聲,車廂裡立刻安靜了下來。
趙孟頫問:「你駕車呀?」
「怎麼,不行麼?」吾子行拔出插在梁輈裡的馬鞭,說道,「這是駕車,又不是拉車,與我的腿腳沒有什麼關係吧!」
趙孟頫笑了笑,也跳上車,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他掀開車簾往對車裡的人說:「早餓了吧,貞白先生帶我們下杭州最好的館子。」
「哎哎哎,我可沒說最好的館子。」吾子行揮動了馬鞭。
隻聽車廂裡嘻嘻地笑,後來又說:「謝謝貞白先生。」
吾子行回了句:「不用謝我,是趙大官人掏錢!」
【一】《西湖如畫軒》顧逢詩
不多時,馬車就來到了一家大酒樓。
趙孟頫先跳下車,跑過去想扶著吾子行下來,「來,把手給我!」
「別管我,把裡邊的那位伺候好就行!」吾子行說著,就跳下了車,站在一旁斜著眼看:到底是什麼天仙的女子,令這位「不近女色」著稱的趙孟頫,英名毀於一旦。
就見車簾撩起,出來的是一位侍從打扮的女子。趙孟頫伸手想去扶她,被人家一揮手給打掉了。
吾子行在一旁嗤笑說:「尷尬吧!」
「這有什麼?」趙孟頫說,「有道是,打是親罵是愛麼!」
趙孟頫的這番話又遭到了那女子的一頓白眼。
說笑間,車廂裡又鑽出來一精神活潑的小姑娘,她並沒有下車,而是伸手撩起車簾,靜候著自家主人的出現。
吾子行不眨眼地盯著車廂,隻感覺著眼前一亮,一位青春靚麗的女子躬身走出了車廂。
她抬頭打量了一眼吾子行,又慌忙瞅向別處,看見馬車是停在了「西湖如畫軒」的門前,便問:「不是吃飯麼,來畫軒乾嘛?」
趙孟頫說:「這就是吃飯的地兒。」
「為何起一個畫畫的名字?」蘇雅被侍從青海扶著下了車。
趙孟頫給她和吾子行相互做了介紹。
吾子行先給蘇雅郡主行過大禮後,蘇雅帶著侍從給吾子行還了禮,簡單寒暄了幾句,眾人便往酒樓裡走。
趙孟頫指著牌匾說:「這個飯名出自宋代『五言詩人』顧逢的一首詩:
世間何處覓西湖,
風月無邊酒一壺。
盡道此中如畫景,
不知此景畫中無。」
本以為蘇雅是在品味詩的意境,誰知她掰著指頭數起了詩的字數:「不是『五言詩人』麼,這怎麼七個字?」
「這首,當然是七言。」趙孟頫笑道,「他隻是擅長寫五言詩,他給自己的居室命曰『五字田家』,人稱『顧五言』。」
進了「西湖如畫軒」,找了一間上好的包間坐了下來。
吾子行問道:「蘇雅郡主,您想吃點兒什麼?」
趙孟頫說:「既然是我掏錢,你把那『杭州十大名菜』【1】都上來吧!」
蘇雅卻道:「吃不了,吃不了,我們就有三個人,那吃得了那麼多。」
吾子行說:「讓那倆位姑娘也一起坐下吧,反正又沒有外人。」
趙孟頫也道:「是啊,是啊,青海、小燈謎,一起坐吧!」
「終不還」不悅道:「俺不叫小燈謎,人家叫『終不還』。」
趙孟頫說:「叫『小燈謎』多好聽,與你的性格又十分地契合,叫什麼『終不還』呀!誰給你起的如此糟糕的名字?」
蘇雅又不高興,「我起的,怎麼啦?」
「你起的呀!」趙孟頫趕緊改口,豎著大拇指說,「這名字起的好,真霸氣!」
看著一盤盤美味佳餚端上了桌,「終不還」禁不住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你倆也坐下吧!」蘇雅吩咐道。
「終不還」的小屁股趕緊去找座位。
蘇雅又道:「先謝過貞白先生。」
青海與「終不還」一施禮說了句,「謝過貞白先生!」
【二】《蝶戀花-上闕》趙孟頫詞
儂是江南遊冶子,
烏帽青鞋,行樂東風裡。
落盡楊花春滿地,
萋萋芳草愁千裡。
幾杯酒下肚,吾子行又從懷裡掏出了兩枚印章拿出來顯擺:「你讓我刻的名章,弄好了,你瞧瞧,合意不?」
趙孟頫接過來端詳,又對身邊的侍女說:「你去找盒印油來。」
「不必了。」說罷,吾子行又掏出了提前試印的樣紙遞給了趙孟頫。
樣紙上有四枚印章:陽文的是「趙孟頫印」、「水精宮道人」;陰文的是「吾衍私印」和「布衣道人」。
趙孟頫調侃道:「怎麼我感覺,我的兩枚名章,沒有你的那兩枚好呢?」
吾子行白了趙孟頫一眼說:「不是我的雕刻技術不行,是你的名字沒起好!」
趙孟頫把紙樣遞給蘇雅說:「讓郡主看看,到底是我的名字不好,還是你刻我名字時『咬牙切齒』?」
蘇雅接過紙樣指著印章圖案問道:「哪個是你?」
趙孟頫說:「你不是識字麼?」
蘇雅說:「這勾勾嘎嘎的,誰能認得呀!」
「這叫篆書,是秦朝時期使用的文字。」趙孟頫指著自己的名章說,「這就是篆書中『趙』的寫法。」
蘇雅又指著「趙」字底下的「孟」字問:「這個舉著雙手投降的小人是誰?」
吾子行剛喝的一口「女兒紅」,轉頭就給噴了出來。
「這哪是舉手投降呀,這是『孟』的篆書……」趙孟頫看到已經笑癡了的吾子行說,「我說你刻的不行麼,你怎能把我刻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