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知已被山遮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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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家娶清婉為媳,隻是權宜之計。三姑母也從來沒有把娘家的這個侄女當兒媳看待,迎進門以後便安排清婉住進了女兒樓,把她當做自己的親閨女一樣撫養。而清婉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采婗,倒像個小媳婦,成天陪著新郎玩耍,對小她三歲的有才是關愛有加。

甄家原來是小戶人家,家裡也沒個仆人丫鬟。自從采婗隨嫁甄家,便自動承擔起照料有才的責任,卻把自家的小姐,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了女兒樓上。

【一】《鷓鴣天晚日寒鴉一片愁》辛棄疾詞

晚日寒鴉一片愁,

柳塘新綠卻溫柔。

若教眼底無離恨,

不信人間有白頭。

腸已斷,淚難收,

相思重上小紅樓。

情知已被山遮斷,

頻倚闌乾不自由。

送走了表妹柳好好,采婗把清婉扶到了樓上,自己又下樓去了。

自己最要好的表妹,今天也離她而去,這讓清婉的傷感又加上了一層。她來到陽台,看著夕陽越來越淡,餘輝染紅了天際,也染紅長亭古道和目之所極的遠方。

柳絲搖金,春波漲綠,那一塘的春水,倒映著天光雲影和四周的垂柳,浮遊的一對對鴛鴦,回到了池塘邊相棲而臥。

此時此刻,清婉的眼底又浮現出原先的溫柔:春色如此美好,倘若能與情哥哥像鴛鴦那樣雙雙戲水,永不分離,我又怎能白了頭?

一隻寒鴉[1] ,「呱」地叫了一聲從眼前掠過。這讓清婉剛剛放鬆的心情,又收緊了起來。看著鳥兒獨自飛向遠處,伴著淒涼的鳴叫,使清婉的腹中柔腸寸斷,臉上珠淚也難以抑製。她心中明明知道,青山阻斷了視線,見不到鳥兒的蹤影,可是她仍然依靠在欄杆上,舍不得離去。

「唉!」清婉嘆息了一聲,說道:「從來相思之情,最是令人煎熬。」伴著撲簌簌的眼淚,清婉吟詩一首——

「離別腸應斷,相思骨合銷,

愁魂若飛散,憑仗一相招。」

這種揪人心扉的感覺,就像是多情之人的催命符,會讓人喪失理智,乾一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

自從清婉出事,修染救她出來以後,他倆就再也沒有見麵,就是清婉出嫁,修染也沒來送她,他更沒有來參加表弟的婚禮。長時間沒了他的消息,清婉感覺自己變成行屍走肉,身子也空了,魂兒也走了,一門心思隻惦記著那個如同消失的人兒。

【二】《浣溪沙殘雪凝輝冷畫屏》納蘭性德詞

殘雪凝輝冷畫屏,

落梅橫笛已三更,

更無人處月朧明。

我是人間惆悵客,

知君何事淚縱橫,

斷腸聲裡憶平生。

修染聽柳好好說,清婉讓他從五月十二日開始在她家的周圍等著。他想,何必等到五月十二日?我現在就去她家守候。他在甄家秀樓的後邊,租借了一處房子,暫住了下來。

小院非常幽靜,都能聽到微風吹拂的聲音。梅花隨著清風飄落,似殘雪凝輝讓溫暖的畫屏變得冰冷。

一聲憂傷的笛聲傳了過來,又是一個寂寞的黃昏。

修染本想和著清婉的笛聲奏上一隻琴曲,但又怕清婉知道他的到來,心慌意亂而不利於胎兒,便隻想做一名聽客默默地聆聽。

美好的往事似圖畫一樣,不斷地在修染的眼前浮現。月色於無人之處,仿佛朦朧了許多。梅花隨冷風飄落,笛聲也漸漸堪憂。

修染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毅然搬出了那把古琴,隨著清婉的笛聲合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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