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逢（1 / 2）
記憶中的張靈犀笑起來有一雙彎彎的眼睛。她總是用這雙彎彎的眼睛看著別人，毫不掩飾她的魅力，或許這就是好看的人那種與生俱來的自信。再加上烏黑的眉毛，微微上翹的鼻尖，兩片薄薄的嘴唇，一切都是這麼恰到好處。十七歲的年紀，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一切都為即將來臨的熱烈盛開做準備。
她品學兼優，不知道收到過多少情竇初開少年的情書。而吳貴順，和我一樣，都是屬於那種沒什麼人會注意的男孩。要不是父母給個名字，估計隻會被叫做路人甲乙丙丁。
就像是許多故事一樣，有被仰望的，也有被人遺忘的。
那是一場普通的模擬考試，教室裡安靜得隻能聽見翻試卷的聲音，鞋拔子臉的監考老師在前前後後地來回踱步。一切平靜得好像並沒有什麼特殊。
張靈犀就坐在我的前排，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梔子香味。試卷上那些奇怪的數學題，我也不大看得懂，胡亂填了一番之後。我便伴著那梔子花的香味，悠悠地入了夢。
夢裡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青草地，沒有花兒，也沒有風，綠色的地毯延伸至天邊。我大字型地躺在柔軟的大地上，熱烈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
忽然有人拍了我一下，趁著陽光的縫隙裡，我看到了張靈犀。她依舊是那雙彎彎的眼睛，滿臉的笑意。
她沒有說話，拽著我的手就要跑。我被她牽著，奔跑在那片綠色的世界裡，就這樣跑啊跑啊。她邊跑邊回頭望著我，還是那雙含笑的眼睛。
突然間，我被什麼聲音給吵醒了。監考老師就在我的前麵，張靈犀的邊上。
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她纖細的手遞出了那白色的小紙條，有點顫抖。那側臉眼神有些驚恐，像一隻受傷的兔子。
交出了紙條，她緩緩起了身走了出去。監考老師匆匆收起了她的試卷，也跟了出去。
後麵的事，我也就不知道了。她依舊是戴著那般笑顏待人接物，並沒什麼不同。
後來的記憶，就是同學聚會。她還是人群的焦點，眾星捧月。好像已經是某大廠的總監了，聽說一個人管理一個大項目組。
那時她剪了乾練的短發，一身咖色的風衣走起路來帶風。而吳貴順依舊是那麼不起眼，和我一樣，隻是某個叫不上名字公司裡的小職員。埋頭喝悶酒，滿臉心事的那個就是他。可又有誰會在意呢?
也就是在那次同學聚會結束後，同學們都先後走完了，包括吳貴順。隻剩下張靈犀和我，其實我也走了，隻是我的手機落下了，隻好回去拿。
途經洗手間，醉醺醺的張靈犀從裡麵出來，看來是剛吐過。她看見我還是那樣笑著，晃晃悠悠地走過來要和我說話。
說實話，她醉起來的時候有一種別樣的美。剛沒走幾步，她就順勢倒了下去，沒了意識，我嚇了一跳。
直到醫生告訴我「她懷孕了」，我才意識到她不像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堅強，那樣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強大。
然後，就再也沒然後了。她和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是，讓我滾。
我也許是一個不小心戳破她精致偽裝的賊，自然是要自覺消失在她的生活裡。不過，更合理的是，我從來也沒有在她的世界裡存在過。
她怎麼會和吳貴順在一起?難道當年她懷孕就是因為吳貴順?
午後的咖啡館，陽光正好，我約了張靈犀見麵。我手機裡竟然有她的聯係方式，不過也沒什麼好驚訝的。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變成什麼樣了?看著滿手的褶皺，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