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逢在過去（1 / 2）
「人這一生會碰到2970萬人，相遇的幾率隻有000487」
岑默看見黎綏的時候腦子裡莫名閃過這句不知道在哪裡看過的話。
她甚至都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表情來麵對當下的場景。
六年來，同學聚會她從來不去，連江市她回去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原因無他，也不過是怕看見不敢見的人。
可就是現在這樣一個時節，一個和往常一樣再平凡不過的夜晚。一樣的晚九點半清點完店鋪的貨鎖上店門往地鐵站的方向走。
如果非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大概是今天下起了大雪。正當她感嘆明天因為下雪生意會不好的時候，她一抬頭看見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麵的人——黎綏。
和記憶中少年的眉眼重合起來，六年過去，對方身姿更加挺闊，穿著黑色大衣，內裡是一套黑色西裝，一身黑顯的人有些深沉。
黎綏眉頭微微皺起，眼神裡多了幾分成熟，臉確實比十八歲的時候長開了些。不變的是那雙眼看人依舊是冷冷清清，沒有感情。
岑默有些晃神，記憶裡「沒有感情」這四個字自己好像當他麵說過，當時他好像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一股寒意襲來，岑默醒神，吸了吸凍的有點沒知覺的鼻子，低頭抬腳向前走去。
要經過黎綏的時候，岑默在心裡暗暗鼓勁：很好，岑默，就這樣當作沒看見走過去，就幾步路，走過去就好了……
路過了黎綏，岑默呼出憋著的一口長氣，正慶幸時，一道略微低沉的聲音傳來。
「岑默，裝瞎呢？」
岑默渾身一僵，停住了腳步。緩緩回過身。
黎綏站在路燈下，看著岑默，挑了下眉。
岑默扯了扯嘴角嗬嗬笑道：「哈哈，哎呀，是你呀，天太黑我都沒看見這還有個人，真巧啊哈，這都能碰見。」
岑默裝似無意的抬手看了看手腕：「哎喲，都這個點了太晚了我著急趕地鐵先走了，您隨意。」
說罷也不等黎綏反應抬腳就跑。
等坐上地鐵黎綏才慢慢緩過神來，低頭瞥見自己空無一物的手腕，回憶起剛剛自己的舉動岑默抬手就給自己腦袋來了一巴掌。
「蠢死了。」
回到公寓，岑默簡單的收拾完自己，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黎綏那種波瀾不驚的臉，在路燈下凝視著自己。
記憶回溯到八年前，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黎綏。彼時，他就站在樓梯轉角處像剛才那樣凝視著自己。
那是2014年的年末，母親岑樂邱帶著岑默一起搬入黎家。
那是她第一次踏進黎家，小說裡寫的別墅第一次具象化在自己麵前，進門左手邊的客廳比自己和媽媽剛搬離的房子還大，懸掛著的巨型水晶吊燈晃眼。
甚至有保姆來服侍自己換鞋，岑默坐在換鞋凳上開口說：「謝謝，我自己來。」
換完鞋剛起身走兩步，就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岑默抬眼看去，一個看起來和自己同歲的男生站在樓梯拐角處看著自己，沒再向下走。
男生個子很高，穿著純黑色的衛衣套裝，內搭了一件白色T漏出下擺，頭發微分，有些碎發搭在眉前，脖子上掛著一個不知道什麼牌子的頭戴式耳機，雙手插兜，鼻梁挺翹，嘴唇不薄不厚形狀很好看，除了眼神冷冷的以外哪裡都比自己認識的那些男生勝出一大截。
岑默回憶起來時岑母在路上的囑咐。
「你黎叔工作忙，這會兒不在家，晚上應該會回來一起吃晚飯，他有個和你同歲的兒子叫黎綏，三月份生的，比你大半年，你要叫哥哥的，等會到家了記得叫人，那些保姆你都要叫阿姨的，你別怪你媽我沒提前跟你說，這麼些年，你爹倒是死了輕鬆，給我丟下一大堆爛攤子，你媽我過得也不容易，這要不是你黎叔幫忙，咱娘倆不知道在哪犄角旮旯要飯呢，你成績不好讀那破高中沒用，你黎叔說幫你找人轉到一高去了，你這兩年別再跟初中那前似的瘋玩，給我把心收起來好好念，不求你考什麼清華北大，你本科是起碼要考上的吧，聽你黎叔說黎綏這孩子打小就沒讓你黎叔操過心，成績這方麵沒話說，你去了跟人好好學學……」
那是岑母第一次對她說這麼多話，在岑默記憶裡，她不是在後悔自己認識了岑父就是後悔生了自己。至於教育自己更是從來沒有過，於是這番話岑默聽得很認真，盡管從頭到尾她都盯著車窗外一言不發。
岑母止住了話頭，輕輕嘆了口氣：「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了，你別惹禍。」
岑默收回目光向駕駛座看去，女人漂亮的臉蛋上化著精致的妝，但是眼角仔細看還是可見一些細紋。
岑默輕輕「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收起思緒，岑默看著樓梯上的人，不出意外這就是那個叫黎綏的人了。岑默揚起了自認為自己最親和最甜的一個笑容，甜甜的喊道：「黎綏哥哥！你好，我叫岑默。」
對方沒有任何反應，甚至說眼神更冰冷了一些。
岑母順勢開口：「小綏是嗎？我是岑阿姨，你父親應該有跟你提過的吧。」
黎綏置若罔聞，下了樓拿了掛在玄關口的外套徑直從二人身邊走過，一言不發地換了鞋離開。留下二人在兩個保姆的視線裡尷尬不已。
一位保姆適時開口道：「小少爺從小話就不多，岑夫人您別介意，我姓吳，您跟著小孩叫我吳姨就行，這是小孟，主要是打掃衛生的，您有事叫我們就行。」
岑樂邱沖吳姨點點頭，伸手推了推岑默的背。
岑默接收到信息：「吳姨好，孟姨好，我叫岑默，你們叫我默默就好。」
吳姨點點頭：「真是個乖孩子，長得真水靈，餓了吧，我烤了小蛋糕的，給你拿著吃，行李就放這兒我們給你收拾就行。」
岑默連連擺手：「不用了吳姨，我不餓，我東西自己收拾我有些自己的小擺放習慣。」
「好好，岑夫人，默默小姐我們帶你們去房間。」
幾句客套話說的岑默汗流浹背，她上次這樣夾著嗓子說話還是在上次，保姆的一聲聲小姐讓她渾身不適。
岑樂邱是吳姨領著去房間的，岑默是孟姨。孟姨給岑默介紹著別墅：「樓下是客廳和餐廳廚房，先生的房間在樓下，先生的書房和待客廳也在樓下，一般先生不會上到二樓，默默小姐您的房間在二樓，您對麵這間是小綏少爺的房間，盡頭是公用的洗手間，一二三樓都有，泳池在二樓，一樓是花園，三樓有影音廳和棋牌室，先生特地囑咐過小姐您都可以隨意使用的。來了就是自家人，不要拘束。」
孟姨慈善的笑著，岑默笑著挽起孟姨的手：「孟姨，我不拘束，但您能不能不叫我默默小姐了，就叫我默默就好了。」
孟姨點點頭：「那默默你先熟悉你的房間，有需要叫我。」
「嗯嗯，孟姨你快去忙。」
送走了孟姨，岑默一頭躺在房間一米八的大圓床上。看著頭頂的燈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岑默的房間和別墅的現代風裝修是統一的，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是床單被罩是少女心的小碎花。
岑默閉上眼，腦海裡莫名浮現出黑衣少年冷淡的臉，沒有對家裡突然住進兩個人的驚訝和抗拒，目光冷淡，好像這一切都跟自己無關。
是裝的嗎？
岑默想著。
黎綏走進林予言家的時候，幾個男生正湊在一起打遊戲。
林予言和黎綏是一個別墅區的，其它幾個男生和林予言是發小，從幼兒園開始幾人就混在一起。
後來黎綏搬來，林家和黎家公司上有合作，林父林母便囑咐林予言帶著黎綏一起玩。那時候小，叫黎綏，黎綏總不搭理自己，林予言小少爺從來都是走哪被捧哪，在黎綏那吃了一肚子灰。
林予言上了脾氣，你不跟我玩，我偏得纏著你玩。纏著時間久了林予言才發現黎綏不是不愛跟自己玩，他就是單純到不愛玩。每天不是看書就是擺弄電腦。
林予言就在他身邊軟磨硬泡了小半年，後來漸漸的黎綏也會跟他們一起打籃球，最重要的是林予言多了個標準的作業答案。
相處了一兩年，林予言發現黎綏是慢熱，看起來冷冷的，有了事找他，他也會一聲不吭地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