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情與量（1 / 2）
葉無孑臉色頓時拉了下來，「是不是覺得耍我很有意思？」
男子撇撇嘴，十分為難道：「你看，你之前說要信任我，我說得多了，你懷疑我，我說不知道了，你又覺得我耍你。這做人是不是也太難了些？」
葉無孑認真嚴肅地盯著他，「當真不知？」
男子渾身上下寫著無辜，搖頭，「當真不知。」
「罷了。與其沒頭沒腦守在這裡，我不如先回玉山城去，把他們幾個都帶來，人多了，總還容易找。我昨晚一夜未歸，程非定要擔心了。」
說罷，向男子拱了拱手示意，拿上逐影，道：「多謝相助，葉無孑感激不盡，他日定當後報，後會有期。」
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男子一把抓住葉無孑手臂，急切不已道：「現下日頭正毒，你又有傷在身，這五十裡的沙漠之路，你就這麼走回去，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將葉無孑拉回原地坐下，掏出水袋和乾糧塞進葉無孑手中。
「最起碼補充一下體力再走啊！」似乎十分生氣，末了又悄悄補充一句，「真是不讓人省心！」
葉無孑將手中的包子掰開一半，又還回男子手中，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坦然道：「你帶的食物不多，還是省著點比較好。」
男子喉頭一梗，半晌說不出話來，默默咬了一口軟和的包子，明明味美卻有些難以下咽。
葉無孑總是這樣，這種下意識，無意識的言語和動作，往往最戳人心。她總是做著最質樸的事，說著最真誠的話，就能撩動一顆心。
兩人相對而坐，默默吃完了能夠保命的午飯。
男子又從布袋裡，掏出一個油紙包，一層層打開，裡麵竟是各種各樣精致的點心，還有些許新鮮的牛肉乾，香氣撲鼻。
在葉無孑震驚不解的注視下，遞過去，「給。你不是要回城嗎？你有傷在身，五十裡也要走好久，這些應該也足夠撐到你回城了。」
「那你呢？據我所知，你並沒有帶多少吃的。」
男子搖了搖水袋，淺笑：「我有水就夠了。我又不像你，身上還有傷。」
「你……你之後打算去哪兒？不跟我一起回玉山城嗎？」短短不到一日的相處，葉無孑已經生出了不舍之情。雖然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來歷，但畢竟這一路都是他在救自己，幫自己，遷就自己。
男子似乎沒有想到葉無孑會問他這樣的話，眼睛眯起，露出幾絲狡黠的光，活像一隻逗弄獵物的狐狸。
「那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回城嗎？」那目光仿佛夾雜了電光一般，射的人心底發慌，語氣又輕又軟，好像還隱約散發著誘惑之感。
葉無孑被攪得心尖一顫，揪住衣角，扭過頭去不與他對視，穩了穩心緒，道：「你想去哪裡，是你的自由，無需來問我。」
男子上前一步，「我知道我去哪裡做什麼，都是我的自由，別人無權乾涉。可是，我想問的是，你心底的期望是什麼？你希望，我跟你走嗎？」
葉無孑忙跟著後退一步，避開男子的周身氣勢範圍，保持著令自己感覺安全的距離，已經完全語無倫次起來，「我……我無所謂的。我一向不喜強求旁人。」
男子故意又逼近一步，「無所謂？無所謂是什麼意思？我的意思你還沒明白是嗎？你沒有強求我，這一切都是我個人所願。我願意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你希望我陪你一起回城，我就陪你一起回去，你希望我離開，我就從此離開，你若不想再見到我，我就會走的乾乾淨淨，這輩子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惹你煩心……」
心裡默默補充一句：當然那是不可能，永遠都是不可能的。我也就是這麼說說而已，別當真。
葉無孑徹底失了方寸，這些話，分明就是毫無掩飾地在她麵前剖白了心意。
這種心甘情願任由對方意願來驅使的話，遠比那些心悅傾慕之語動聽百倍。
葉無孑根本不敢看他，一顆心在月匈腔中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那些話言猶在耳，一遍一遍在腦中循環回放，甚至幾乎就要將她的理智盡數摧毀。
再退一步，急急應道：「那個我希望，你可以順著你自己的心意行事即可，是去是留，全由你自己做主。」
葉無孑一句話又將這個燙手的話題丟了回去。
「我的心意啊～」男子聲調款款，若有所思，仿佛不經意間再近一步，「我的心意你不是已經清楚了嗎？你確定，我真的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我想做的事？我想要的，你都願意允我？」
說話間，男子已悄然來到葉無孑麵前，垂眸淺望對方，眼底繾綣幽深，完全不加掩飾的情愫從眸中傾泄而出。葉無孑視線緩緩上移，毫無意外與他熱烈的目光碰撞，葉無孑卻絲毫沒有在他眼中捕捉到一絲輕視放浪之色，反而他整個黑色的瞳仁裝的滿滿的都是自己，認真而誠摯……
葉無孑更加慌亂的不知所措，羞窘萬分之下，身體的動作已經先於意識一步，直接拔劍而出，逐影劍鋒凜冽，泛著冷寒之光，生生將男子逼退了兩步，但劍鋒銳利，還是將他的衣袖劃破了一道口子。
男子看了看自己被劍劃破的衣袖，難以置信，卻又聲色平和道：「這就是你的答案嗎？……你要殺我？」
「不！」葉無孑忍不住高聲反駁，「你救我，幫我，我斷沒有傷害你的道理。隻是你我萍水相逢，相處連一日也不到，甚至彼此都算不上相識，所以，為了避免彼此難堪，還是莫要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比較好。」
「誤會？」男子挑挑眉，眼珠微轉，似乎想通了事情的症結所在，抱拳向葉無孑鄭重行了個江湖人的禮，道：「葉女俠，在下姓白名瓊，中原北晟人氏，是個籍籍無名的江湖小輩，還望葉女俠多多指教。」
「白？你姓白？」葉無孑仔細想了想中原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似乎沒有白姓人，可這個所謂的「白瓊」武功深不可測，怎麼也不該是個籍籍無名之輩才是。
正沉思著，忽聽石窟外一聲高亢的尖嘯聲，好像有老鷹在洞口上方盤旋。
葉無孑正覺詫異，卻見白瓊不急不緩地走出洞口，半抬起手臂，一隻兩尺左右大的老鷹竟然乖順地停在他的手臂上，任白瓊解下腿上的信件，便又振翅高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