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山雨欲來(1 / 2)
昏暗的煤油燈。
紅彤彤的小火爐。
在兩人一問一答之後,房間變得寂靜。
「靈姐,要不你去休息了吧!」
馬景澄打破了沉默。
兩人都沒提剛才的事情。
在齊靈看來,說什麼明年給120分利,那都是假的。
怎麼可能賺得到那麼多。
不過她有自己的想法,其中一條出路就是找到願意買房子和車子的人,如果能夠賣出去,那將會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實在賣不出去,那也隻能…
「沒事兒,我就在這裡靠靠」
齊靈順著異常柔軟的沙發靠了下來。
不一會兒,齊靈將煤油燈吹滅,隻剩下火爐將那張無可挑剔的臉照得紅彤彤地,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景澄,要是有一天我突然不告而別,離開了這裡,你會恨我嗎?」
齊靈眼神暗淡,心中暗自嘆氣。
在她看來,劉東雖不是自己害死的,可卻是間接因為自己而喪命。
如今,自己又將和劉東情同手足的馬景澄拉出來做盾牌,從而脫身
怎麼想都覺得有點對不起這倆
馬景澄思緒在亂飛,終究得出『合理』二字。
這麼一個大美女,在這種破地方,誰不惦記,就連自己都覺得她不應該在這裡,離開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怎麼會呢齊靈姐,你這麼美,值得擁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嗬護,不會的!」
這是馬景澄內心的肺腑之言。
有一種人,遇見了,你不會想要將其占有,隻會默默地祈求她擁有最完美最幸福的生活,可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遇見讓自己這麼想的那一個人。
「謝謝你啊景澄!」
齊靈內心湧起一絲絲的愉悅,不止是因為馬景澄誇贊自己的美貌,再美的女人也需要別人誇贊的,即便她已經很美了,人們誇不誇她都知道自己的美。
還因為馬景澄祝福她找到自己完美的幸福。
自從來到花鎮,她很少聽人這麼說。
「景澄,你知道嗎,不止是人美才配擁有最好的嗬護,也不是說隻有美人才值得擁有更好的生活,我們每個人盡管外貌有差別,可我們都值得擁有最美好大的感情和生活。」
齊靈的聲音本來就能讓人沉迷,她這夾帶著感情和無限向往的真實話語,更是讓馬景澄失神,馬景澄隻是靜靜地聽著:
「生活很苦,我們一個人應付不來,所以才需要找一個人並肩作戰,一起對抗生活的妖魔鬼怪,一起在塵世中,尋找共同的幸福,隻不過,我們有時會身不由己,但是,身不由己也不要忘記,我們可以從容開心地麵對一切,事情不是我們所能選擇,但我們能夠選擇麵對的心…」
屋子很靜,靜到讓人害怕,靜到讓人想要緊緊靠近彼此來對抗莫名的不安。
火爐裡發出細碎的煤炭炸裂聲,齊靈的聲音就像是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將他包裹。
齊靈沒有提起生活的不如意,言語中充滿了對生活的看法,對未來和生命的憧憬,這讓馬景澄覺得齊靈是與眾不同的,她不是花瓶。
夜漸深。
不知道什麼時候,齊靈已在沙發上睡著了。
馬景澄隻能從櫃子裡拿出毛毯,輕輕蓋在她身上。
馬景澄感覺自己也挺累,他也不太明白這是一種什麼狀況,周圍環境讓他感到陌生,如果有選擇,還是不要穿越的好…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沙發上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馬景澄就悄悄地離開了。
這種生活讓他這個異世界穿過來的人絕望。
重復著收益極低的勞動:割豬草。
一頭肉豬至少要餵大半年,每天餵兩次,一頓要吃一碗苞穀麵。
一年要餵四五千斤的豬草,才能養成一個百十來斤的豬。
一天一天,一年又一年,就算有天大的本領,待在這個小鎮,也就那麼多了。
養豬,極其不劃算。
他忙活了半天才算有點時間歇息,可全身已經非常酸痛。
下午的時候,天氣還算不錯。
馬景澄一手提個木桶,一手提個撮箕,來到了河壩裡。
河壩的田地,溝壑縱橫交錯,裡麵有不少大手指粗的泥鰍。
每當漲水之後,運氣好、動作快的人,總能收獲半撮箕的泥鰍。
在花鎮,泥鰍被叫做缸鰍,沒人知道為什麼。
每天,總有一大堆人提著撮箕來撈,大多都是十五六歲以下。
將撮箕放在田溝較窄處,用一根木棍從另一頭驅趕,然後抬起撮箕,收獲多少看個人運氣。
今天同樣如此。
河壩裡人不少,放眼望去,整個田溝裡都是人。
大家感興趣的是泥鰍而不是魚鱗閃著光的白色小魚。
小魚不能吃,泥鰍卻可以直接烤著吃。
馬景澄運氣好,撈了小半桶,提著撮箕就到河邊陰涼地休息了。
這樣平靜的生活,其實對在大城市呆慣了的人來說,如果沒有村霸的騷擾,那還算不錯。
不過對於馬景澄來說,就不是那麼好了。
他想要出去闖盪一番。
所以對現在的生活提不起興趣,或者說本能對陌生環境存在抵觸情緒。
花鎮。
一個攀州地界上比較偏遠的村落。
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馬景澄對麵的那條山脈。
丹山!
整條山脈,延綿上百裡,都是煤礦。
無數人在山下開了礦井,恰恰是開井的人太多,煤價上不去,又運不出去,大家也就沒錢。
像劉東這樣欠債的人,不計其數。
現在很多全部都在外麵躲著呢。
有家無法回?
劉東也欠債,去年欠得更多,好多人拿著刀上門。
和馬景澄運煤出去,剛有點錢,全還人了。
剩下的這些人都不是亡命之徒,日子也還算過得下去,他這才敢回家。
這剛回來沒多久就出事了。
而且,這兩年的煤價,每噸基本在2567元左右,但開采平均成本卻是2138元,你挖少了都賺不到錢。
盡管村裡低價將煤礦承包給了個人開采,但有多少是願意的呢?
還不如烤煙賺錢。
烤煙,初烤,一百斤能賣300多塊。
但是大多數人家沒有烤煙房。
烤煙房也是一個巨大的成本。
劉東是最早乾挖煤營生的人,別人還沒動手,他就已經出煤了,盡管他家地頭的煤好,可煤礦不太好,是斜井,弄出來費勁。
之後,挖煤的人多了起來,大家都不賺錢,還得往裡搭錢。
礦工出人命,就會被家屬將大門堵死,賠得傾家盪產。
劉東的礦井在他之前沒有出事,可他的礦井,建造費用都比別人貴。
劉東前年開始蓋新房,去年搬進去之後,突然就多出了一個城裡媳婦兒。
這讓多少人眼紅了。
家家戶戶都要開始弄自己的煤礦。
結果是,對麵山下那條路上留下一堆又一堆小山一般黑黝黝的東西,馬景澄此刻坐在河邊抬頭就能看見。
全是煤,都不知道賣給誰。
聽說能夠拉出去賣,村民一打聽,一個東風車要三萬塊,拉出去的想法瞬間就熄火。
有人有膽子,決定拚一把,去銀行一問,人家要貸款擔保人。
最後也隻能熄火。
花鎮哪有那麼多擔保人。
而且大額貸款還得是攀州總行的擔保人,就更沒轍了。
中午的時候,馬景澄去了一趟供銷社,拿回一些報紙。
大概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這個世界和自己所在那個世界的時間線基本相同,但實際情況卻有出入,至於出入有多大,他還沒一個準確的判斷。
據那個名叫《紅報》的報紙上刊登,中樞院分別於1月和4月兩次下發『紅』字號文件,強調了要嚴厲打擊經濟犯罪。
馬景澄從兜裡掏出那幾份報紙,靠著大樹再次看了起來。
在這個叫紅武的國家,有兩種文件非常重要,分別是『紅』字號紅發,『武』字號武發。
這兩種文件有很大的學問。
如果是紅發,比如今年兩次紅發文件,其主要偏管對全國工作部署、宏觀政策和重要事項等宏觀的事情。
主要是政策的調整,具體的工作會交給下麵的境州來做。
大方向是這樣,但是具體的執行,看各個地方的領導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