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章 折耳根不能直接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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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見其人,先見草帽。

繼而一個籃子出現在角落,籃子裡裝著一些白色的草根。

這才見到半個身子露了出來。

老頭抬頭,僅僅是露出了一張臉,滄桑的臉上,沒有一絲絲的疲憊,眼神有一種讓馬景澄難以形容的感覺。

沒錯,這種眼神,他在劉伯恩和臨江小鎮的李樹根身上見過。

他經歷過兩個時代,自然能夠很真切地感受到這種不同。

他在帝都讀書時,見過無數的老人,眼神渙散,老小孩一般不知世事,不知道要乾啥,仿佛一下子沒接住,那口氣兒就斷了。

他有時會坐在公園的鬆樹下,沐浴著陽光,抖著腿,百無聊賴地看著那群人,又吼又叫,有的不停地拍打著肚子,四處遊盪,給他一種在等死的感覺。

他一直在想,這是為什麼呢?

那感覺真的很奇怪,直到後來,他一天坐在電腦前十幾個小時不動時,他終於也開始站起來在實驗室拍打著自己的肚子遊盪,他這才知道,原來是吃飽了撐的,不運動就不消化,不消化就難受。

然而,在這個世界,就算是在花鎮家裡老人家身上,他也沒見到那種神態,老人家腿腳不好,可是神態卻很好,並沒有病懨懨的感覺。

年輕人也有很大的差別,或許是飢餓的關係,這個世界的人充滿了乾勁兒,那個世界的年輕人,一臉的不愉快,死氣沉沉,生無可戀,行色匆匆。

馬景澄就是這樣無聊的人,麵無表情,掛個相機,行走在一號線、四號線、十號線、九號線等等地鐵換乘的地方,觀察著上下班人,那些人,像極了小河邊要下雨前忙碌的螞蟻,更像是夏天枯老核桃樹下拖著螞蟻蛋的臭螞蟻,一群又一群。

從來就沒有一個人腳步緩慢,因為都在掐時間。

這點上,他不同,他喜歡在很早的時候坐地鐵出門,很晚的時候坐回去,要麼看書,要麼看著窗外出神。

地鐵上的人,也不交流,就是低頭玩手機,偶爾能看見人咧嘴一笑,仿佛那個笑容是一種被觸發的獎勵,有時間限製,笑完就消失了。

另一些則是耷拉著眼皮,手機隻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仿佛再也沒有什麼能令他感到高興了。

還有一些,戴個耳機,嚼著口香糖,輕微地搖頭,應該是跟上了節拍。

而這個世界,除了因為長期受到欺負,眼神產生畏懼的人,其餘的麵黃肌瘦也阻擋不了眼裡的光。

當一個人不能用語言來定義一種現象時,那隻能說明他該學習了。

第一次見劉伯恩,馬景澄就覺得,其身上給人一種很不同的感覺,但是他並不知道什麼導致的。

疑惑留在心中,他也在筆記本上做了記號。

直到在臨江小鎮,見到了那張照片,原來,隻有經歷過戰鬥的人才能有那種神情和狀態。

即使生活氣息,也掩飾不了它的自然流露。

馬景澄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特別是和別人見麵時的第一感覺。

這種感覺不是一年兩年形成的,從他初中開始,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並且在以後的歲月當中,不斷的通過知識補充,強化,歸類,最後對其下定義。

從來沒有出過錯。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和他大學同學初次見麵,在地鐵站門口,那是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粗壯漢子。

馬景澄一個人拉著行李箱去報到,漢子身後跟著兩個老人,一人推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二十七八寸的那種,行禮箱上放著一些裝東西的袋子,累得氣喘籲籲,漢子兩手空空,卻不幫父母拿一點。

第一感覺:此人不可交!

三年後,此人保研了,也讓馬景澄對保研這件事感到無比惡心,從此,保研在他心裡,成了一個貶義詞。

沒有用三年,就印證了自己的第一感覺。

他卻直到畢業才明白,為什麼有人說,大學是一個小社會。

他也不明白,這算不算第六感,男的也有這種感覺嗎?

當然了,他的第一直覺,能判斷一個人基本的品格,也能判斷這個人與自己的遠近關係。

至於遠近關係這種東西,其中一些也有他自己的原因,比如某個人很好,但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人成不了自己的朋友,他不明白為什麼,但就是成不了朋友,最後隻能歸結為理念不同。

一個少說話,卻多想、多看、多學、多記的人,此時麵對著一個和劉伯恩一樣的人。

齊敬之,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是復雜的,這種感覺,隻能用『糾纏』二字來形容。

這種『糾纏』讓人內心滋生一種氣,鬱悶之氣。

總有一個聲音在馬景澄腦海說:「你不該這樣的!」

馬景澄的理解是,對方不應該這樣占據70,自己不應該這樣占據30。

他並沒有認為自己是一個正義的戰士,相反,是一個復雜的人。

和張莘月靠得太近,他會想,要不要親一口,嘗嘗她的臉蛋是不是波Q彈;

知道秦聿銘是為了攀州的弱勢群體和自己爭辯,他會想,你不要想踏在老子頭上登高望遠;

盡管是為了齊靈逃脫,但劉伯恩找自己去接劉東的債務,他就很不爽,本來他就有心要接手,然而從劉伯恩口中說出來,他就感覺自己成了一個接盤俠,心裡就很不爽。

馬景澄有時候在問自己,這是一場夢嗎?

但是,做過夢的人都知道,一般來講,遇見美事,你明知道是夢,你都放不開手腳,束手束腳。

有時候,他也會在夢醒時分罵自己,連做夢你都沒有膽子,撞死算了。

這是一場夢也好,不是也罷,無論怎樣,任何人都不要想迫使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除非我本來就願意,任何人,也不要想用世俗綁架我。

因為,德已死,隻剩道,大道的道!

我的道,我說了算。

在他沉思之間,老頭笑了起來:「有客人啊?」

馬景澄看見他臉上,沒有一絲絲的埋怨寄生過,慈祥的笑臉,難掩戰火漂過的血色,呼吸之間,透露出的盡是對生活的知足。

馬景澄又瞟了一眼齊靈,這也就難怪了。

被生活刁難的人,或許沒有一絲絲怨氣,但是被家人刁難的人,身上一定會含有讓別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氣息。

這麼好的家庭,培養出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差得了。

這種氣質,就像是有人細心掌扇,謹慎添碳,文火慢燉的火燒肉,不多一分油膩,不算少一分溫潤,出鍋已是人間角色,見之讓人心動,近之促人心跳,親之魅人心神。

哪能是那放任心情,隨意扇風,爆火亂煮,或者摳搜減柴,半生不熟,能夠相比的。

學校教你識文,促你斷字,家庭溫你性情,養你質氣,嗬護你笑…

由此,也不怪張莘月被齊靈一句話就收服了。

「是啊,爸,都是靈兒的朋友!」齊靈媽媽笑著走過去,「給我吧!」

「朋友,怎麼還大包小包讓人拿東西,靈兒?」老爺子目光落在了馬景澄身上。

齊靈和張莘月轉身,眼神中透露著疑惑。

這家夥,怎麼瞬間像變了個人…

「爺爺,那可不是我買的哦!」齊靈齜牙笑道。

哎呦餵,這種狀態,外人可見不到。

「爸,你和孩子們聊,我去廚房準備飯菜!」齊靈媽媽溫言細語笑道。

馬景澄微微一笑,這種感覺,真的好舒服。

熱情好客,在攀州,真的是刻在了西南人的骨子裡。

齊靈媽媽那種為有客人來家裡所露出得笑容,是假不了的,隻有真心發自內心的笑容,才會讓人感覺到舒服。

但凡讓你感覺不舒服的笑容,其背後一定是別有用心的,總之不是真心實意的。

生活在城裡的人絕對感受不到這點。

當一個人被別人真誠的接待,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當然隻有能夠適應這種熱情的人才能感受到愉快。

那些覺得自己被冒犯到的人,是不可能有快樂的。

齊敬之笑道:「那個,折耳根,我剛去地裡挖的,醃上,下午就可以吃了!」

齊靈驚喜地叫道:「呀,還有折耳根啊?」

齊敬之摘下自己的草帽,「也不知道是哪個小饞貓,整天念叨,爺爺,您說這地裡的折耳根,不知道還有沒有啊?」

「爺爺」

「快請你的朋友進屋坐吧,去我那屋,暖和!」齊敬之催促著齊靈,「我換身衣服就過來。」

「齊靈姐,你家還有地呢?」馬景澄摟了摟手裡的東西,跟在齊靈後麵。

「有啊,本地人…」齊靈俏皮地給了個wink,「沒有地,可不行哦!」

我中槍了!

馬景澄內心…這與你的人設不符啊!

齊靈在前邊走,身邊跟著張莘月,馬景澄跟在後麵,開始問東問西。

小院池塘,真的是東方人的最愛了。

她家地方似乎不大,但是設計得很有錯落感,該高的地方高,該低的地方低。

一路上,齊靈介紹了,她家的房子,沒有將原來高處推平,而是在各種地勢中尋找最佳的設計,從各處搬來一些奇奇怪怪的石頭,搞一些瓦,參照姑州江南園林而設計。

冬遊梅花,夏青竹,春嗅幽蘭,秋賞菊。

齊靈好像很在意這個院子,指著假山後麵說,那兒有好幾株,又說:

「不以無人而不芳,不因清寒而萎瑣。

氣若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

馬景澄抱著一堆東西,盯著那邊,在假山清流旁邊的蘭草,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一首詩,於是念了出來:

「六橋三竺任徜徉,二月春風卷地香。

尋得幽蘭報知己,一枝聊贈夢瀟湘。」

內心不由地暗嘆了一句,啊,媽的,林黛玉!

齊靈一愣,隨後繼續介紹,回廊後麵,有一些水竹。

馬景澄朝著那邊看去,果然,牆體一種滄桑的白色,有些歲月了,牆上有一個如同瓶子一樣形狀的窗口,通過那窗口能夠看見竹枝微搖。

經過一個小軒,齊靈帶著他們走了進去,馬景澄一看,幾個兩頭圓的凳子靠在牆角,靠著側窗的牆下,幾張泛黃的花幾上,擺著盆栽和植物,目測花幾是黃花梨木做的。

小軒如同一個四方形,其中一個角延伸出去,外麵又是池塘和假山。

小軒的中間一個木製的燈籠隨風輕微地搖晃,上麵吊著幾個同心結,一種陳舊的喜慶沖入腦海。

馬景澄走過去,陽光正好落在木製的圍欄上,這感覺,真的不一樣。

他曾經見過很多仿古的景色,樣式是真古,可卻感受不到一點點的那種歷史厚重感,而眼前的木頭和痕跡,真的能夠讓人沉下心來,就像坐在這池邊,安安靜靜地感受這種難以言表的寧靜。

最後,齊靈談到了自己的房間在對麵的小山上,馬景澄抬眼望去,房子兩層,一半東一半西,可能是因為從地處往上看的緣故,讓人有一種特別想要上去親身感受的沖動。

齊靈談到她家的房子沒有花多少錢買下來時,馬景澄感嘆,這是撿漏了呀,就這,以後都是天價。

讓他都有點想要去姑州買幾個園林玩玩了。

不過,他也非常清楚,這種想法隻要出了這個院子,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是他多清醒,而是經歷得多,也見得多。

這就和前世那些人談戀愛一樣的,非要把欲望和感情混為一談,某種特定的氣氛的確會讓人產生對應的沖動,但多數不長久。

沒談過戀愛,看看明星們就懂了,兩個人卿卿我我好幾個月,80都會出現問題,從戲裡睡到戲外。

明星是個貶義詞,首先它的主體是人,你有的欲望,所謂大的明星,一點都不少,甚至是你欲望放大的一百倍,甚至是一千倍。

你如果是個渣男,那某個明星可能就是海王。

當然也有海後,不過人們稱之為颯姐。

短暫的熱血如同高三聽的沖刺演講,聽的時候,慷慨激昂,痛心疾首,握緊拳頭暗自決定崛起,當演講的人拿著錢消失在校門口,才發現,奮發圖不了強,函數開口向上還是向下,好像沒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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