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身份證(1 / 2)
空氣中滲透著夜的漆黑與縹緲,雨聲中夾雜著城市沒有的安寧。
攀州特有的花椒油融入鼻息,深吸便融入每一縷神經,讓肌肉變得舒展。
張莘月端著碗等著,他將自己手裡的空碗遞過去,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每當彩虹路留飯,會議就會持續很長時間。
很多事情可以讓下麵的人去做,但是手邊的事情,絕對不能跳過,時間不可跳躍在於事件不能跳躍。
彩虹路的屋子,並沒有多好,地上鋪的磚塊都不知道有多少個年頭了,與其他繁華地方比不得。
馬景澄曾聽過一句話,樓越高的地方,辦事兒越難,真正能辦事兒的地方,往往隱藏在某個胡同角落,偏於一隅。
彩虹路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如果不走到這邊,誰會知道,二十五號的樹林中有這麼一個全州最高的機構。
梅蘭竹菊在這個不知道多大的院子裡,都能找到。
不過最明顯的還是無數的鬆樹,李寬就喜歡站在自己的辦公室,看鬆鼠在鬆樹上亂跳,或者看鬆針隨風掉落。
吃完飯之後,工作人員往每個人的桌子上放了一缸橘皮茶。
會議的氣氛如同那桌上茶缸飄盪的氣息,柔軟起來,並不像外麵的雨那樣急促。
交談也挺輕鬆。
這是第一次,所有人臉上都時不時露出笑容,所有人都很滿意,都帶著愉快的心情進行。
與其說是會議,不如說成老朋友聊天更為適合,雙方似乎從對頭變成了一個和聲細語商討的夥伴。
馬景澄時不時提出一些很隨意的問題,宋青州等人都笑著說:「好啊!」
李寬和蘭樹雲以及秦巨政的話也多了起來,仿佛就像是一群老頭圍坐在火邊,身上披著大衣,一人端著一杯熱茶,不急不緩地談論著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大的方向已經敲定了下來,沒有必要再劍拔弩張。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這幾人對馬景澄的態度轉變已經非常大了。
有人說,兩個人的緣分長短隻在一眼之間。
永恆的友誼如果短時間內確定不下來,無論過了多久,陌生的感覺都不會消逝。
大概隻有擁有同樣信念的一群人才能成為道友吧!
千金易得,知己難求。
聊天變得很輕鬆。
宋青州開口:「讓那個小姑娘進來吧,外麵怪冷的!」
服務的工作人員點頭,隨後走出去。
不一會兒,幾個人抬著三個火爐,走進了辦公室。
在角落放上一個,張莘月就安靜地坐在那兒,手裡捧著一個繡著鴛鴦的陶瓷缸,頭也不抬地盯著紅通通的火爐。
第二個火爐放在宋青州的右手邊,也就是他和馬景澄相隔的中間,兩人都能烤火。
李寬搬了椅子,坐在兩人的另一邊,形成了一個三角。
第三個火爐放在宋青州左邊,那兒還有三個人呢。
頂級大佬身邊的助手,神色和行為都與眾不同,坐在張莘月側麵的助手,一臉的平靜,並沒有被張莘月所吸引,是一個見過世麵的人,早已超脫了普通的情欲。
這間會議室並不大,有了火爐,西南入夜之後特有的冷,也漸漸被驅散。
當大家都放鬆開來,如同親戚朋友聊天的氛圍就上來了。
但是聊天的話題一直沒有脫離攀州和發展。
大概到兩三點的時候,各種細節基本都敲定了,還剩一些都是要去在執行過程完善的。
彩虹路辦事方式獨特的地方在於,他們並不給下麵畫圈,他們並不怕麻煩,也就是不死板,沒有出現過『某種事情必須照著規定執行』的情況,屋子裡的幾個人十分明白,世界在變,事情也在變,很可能每天都不一樣。
而且即便是攀州,每個區域、村鎮、街道的情況都不一樣,要根據不同的情況實行不同的策略。
在實際中解決問題,這是他們所奉行的原則。
就拿街道上的待業青年來說,他們造成了很大的社會問題,尤其是結婚問題。
結婚這件事,在哪個年代對男生來說,都不是那麼容易的。
尤其是這群連失業人員都算不上的青年,年齡漸漸大了,就焦急,見到好看的姑娘走過來,直接就上去問人家:「耍朋友不?」
由此引發的事情,層出不窮。
彩虹路進行過多次討論,他們恐怕是整個紅武對這個問題重視起來的人。
按照龍隊的建議,直接抓了關起來,關個幾年再說。
他的方案被李寬等人否定了。
幾位大佬一致認為,這種方法簡單粗暴,但治標不治本,從大局來考慮,應當如此,從這些青年個人來考慮,那就不應該如此,他們很多都在二十歲以上,關個幾年,等到出來時,將會造成更大的問題。
這些人出來時,想要再找到工作或者娶上媳婦兒,大多是不可能的,如果按照龍隊的方法來執行,那多數人的一生就廢了。
這種方法不可取。
最好的解決之道,就是為他們提供一個工作的機會。
有了工作,很多事情都會得到解決。
這世界上,沒有脾氣好的人,也沒有脾氣壞的人,主要是看環境。
「對於這種由社會造成的問題,絕對不能讓個人來承擔…」這是宋青州的原話。
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攀州的發展策略是以人為本。
重視企業的利益,重視工作人員的保障,重視無業人員的感受,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分開了處理,不使用一套方法。
這也攀州能夠在紅武穩定發展的原因。
攀州能夠很好的處理各種具有沖突的事情,這是別的州絕對做不到的。
攀州在對州屬事務的處理上,獨一檔,紅武僅此一家。
彩虹路的五巨頭,仿佛思維都在一條線上,在思維的頂端有個宋青州在統籌著一切。
這種關係在馬景澄身上也能找到,他和徐之等人,很多的事情,他隻需要製定一個大方向,徐之等人就會根據指示去尋找方法,並且完成。
在馬景澄看來,如果紅武有可為的話,隻能在攀州。
在不遠的將來,世界看東方,東方看紅武,紅武隻能看攀州,攀州看陶鈴街!
如果不出變故,攀州一直是這幾個人在主導的話,很多事情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有很多事情,馬景澄很想說,比如想要告訴他們,讓他們提早準備糧食和災害防備,可他不能說,這種東西說出去會引起什麼他也不確定,他隻是說:
「今年這個天氣變化無常,恐怕今年會有自然災害啊!」
蘭樹雲接過話:「我聽幾個老人說,今年不太尋常…」
蘭樹雲對那種話,半信半疑,說信吧,他們那些肉眼觀測的推測根本沒有依據可查,說不信吧,可很多事情,這些老人又說得很準,還不能以常理來判斷。
「那就增加糧食的儲備吧!」宋青州說的很輕鬆。
馬景澄聽起來卻很震撼。
大方向,這種事做了沒有什麼壞處。
「針對攀州這個狀況,還有沒有辦法,更加完善得管理!」
宋青州放下水缸,很認真地在問。
攀州亂,紅武也亂,這種亂是事物在建立之初,扌莫索中的亂。
很多措施要等問題出現才會慢慢根據問題建立起來。
紅武在很多事情上,永遠都沒有策略,永遠都在亡羊補牢。
很少有人會將一件事考慮得很周全,看見羊圈有洞也不會補的,隻有等羊丟了才會補。
這種亡羊補牢有好有壞,具體好處多還是壞處多,沒有人知道,至少馬景澄不知道,他倒是關注過這類問題,可終究是時間有限,騰不出手來去研究。
亡羊補牢和杞人憂天,如果研究起來的話,是兩個非常有意思的課題,足夠寫一篇研究生論文了。
為什麼宋青州會在這時候提出這個問題呢?
因為攀州的這種亂在他這裡體現得更加明顯。
攀州講究的是效率,可一件事就將他的這種效率削減了大半,身份問題。
「不知道您指的是什麼?」馬景澄腦子裡已經有了一種猜想,但還是沒有盲目地開口。
「各方麵!」
宋青州的三個字,表達的意思是我希望你提出來那些問題,我可能想不到,但是你一定有問題,你一定能看見很多我看不見的東西,隻要你說出來,我可能就恍然大悟了。
「比如…」氛圍輕鬆下來,李寬就沒有顧忌了,「各種票,繁瑣無比,如何解決,坐船都要介紹信,尤其是火車,還有各個旅館,最近出現了很多問題,其他州一些人來攀州之後,沒有介紹信,住不了旅館……」
對於這個問題,馬景澄很早就想找彩虹路的人談了,隻不過沒有時間,有時候就忘了,等到問題出現才又記起來。
「我倒是有個提議!」
「什麼?」宋青州期待著他的回答。
馬景澄端起水缸喝了一口,「給每個人辦理一個身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