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還有救(1 / 2)
扶歲醒來的時候,拱形船篷之下,江中隻一點青白孤影,水紋如絲絛般淡滑。
舟離岸已遠,她撐著身子坐起來,腕處一截布上碎葉附著,散著淡淡草藥香味。
頭疼得厲害,她狠閉上眼甩了甩,身後忽而傳來掀簾聲。
「醒了。」那人不似在問,聲色淡淡中藏了些微的蕭殺之意。
「……提燈人?」她轉眼看過去,清淺的霧氣裡,緋衣墨發隴在逆光的影子裡。
臂上的傷扯得有些疼,她張口緩了瞬,提腿落地,「齊家人呢?」
他不答。
走至近前,織紋的船隙透出點點光斑,他的睫掠過碎影,似風雨前的激浪一閃而逝。
「……你喝酒了?」一股極淡的雪鬆香從濃烈的醇風中鑽出,扶歲吸了吸鼻子,抬眸便看見他眼尾的一片紅。
外麵搖槳的聲音漸弱,蔥綠的岸越來越近,麵前人伸出手,金線纏紋的袖口處他膚色白似冬雪。
魏攸微蜷的指尖托著一串通紅的圓,他蹙眉看她,「你不要?」
扶歲抿唇,「我……」
其實想先喝口水。
「不要便不要了。」他話音未落,指尖一挑,那糖葫蘆飛旋著落入水中。
扶歲正欲伸出的手滯住,她瞠目看他,「怎麼了?」
「無事,姑娘。」垂簾半掀處,一鶴發老者笑眯著眼,晃了晃手中的酒壇子,「喝了桃花酒,犯著病呢,不用理他。」
「您是……」扶歲盯著他看,老者一身粗布短褂,行走間氣蘊卻是不凡。
「我?」那老者眉尖一挑,笑道:「老夫我常居山林之外,你喚我藥師便是。」
「這草藥便是您替我上的?」「怎的,姑娘不滿意?」雀父說著,半眯起的眼虛虛睜開,手中酒香溢出來,滿室香醇中,一旁緋衣動了身。
「不滿意,便拆了。」他說著,朝扶歲傾身覆來,纏緊的袖前骨節泛出紅意,動手便要拆她臂上的布結。
「餵你小子!」雀父方飲下的半口酒幾欲噴出,他抬手拉掰住魏攸的肩,破口大罵,「敢動老夫的包紮,老夫宰了你!」
「宰了我?」魏攸幽幽轉了身,聲音冰涼間,手卻在身後倏地揚起,扶歲臂上紮得極完美的花結忽而如筍殼剝落般四散,她怔愣著眨眼。
「你!」雀父瞪眼大吼,食指顫抖指向眼前人。
「你們……」沈扶歲半晌無言,她依稀記得,眼前這位,是一位長於深宮,不說工於心計,好歹得是個心智健全的皇子。
而這老者……她抬手扶額,又忍不住上前拉開二人。
劍拔弩張之中,她無語道:「藥師前輩,他到底怎麼了?」
「怎麼了!吃多了撐傻了!」他氣得吹胡子瞪眼,手中酒灑了一半,袖子挽起,作勢要打。
他卻是避也不避,仍定定站著。
沈扶歲側首看去,他攏在陰影裡的長睫低垂,眼角紅痕漫至耳際,雙唇緊抿,墨發在風中揚起。
頭倏地刺痛一瞬,掌風向他襲去時,扶歲腦子裡有什麼東西掙了下,一股沖動自心底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