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魏攸昏迷唐突灌藥(1 / 2)
三盞花燈,每一盞裡的元寶都通體鎏金色,做的跟真的一般。
雀父懶散坐於太師椅上,伸出一根手指,逗弄著籠中的兩隻灰羽鳥兒。
「攸兒,你還記得乾真三年,大周連旱三月,田地龜裂,河道乾涸,餓殍遍地的那般場景嗎?」
魏攸摩挲著鎏金的元寶輪廓,指尖輕撚,有碎屑落到他的膝頭,「記得,大周向南魏討了賑災糧,次年還時,還鬧了諸多誤會。」
「哎……」
雀父收了手,將衣袖往掌下一收,撐住扶手往椅背上靠,「智者求於人,愚者申於天,當時的大周,百姓說好聽點是不吃嗟來之食,說難聽點,是愚鈍守舊,是愚忠。」
「那時,百姓們遍宿於野地,田間林裡,穀底山中,用借來的稻,點了天燈。
稻殼燃了一天一夜,煙氣如烽火熏黑了天,他們都感激地笑,說那是將雨的雲。」
雀父搖搖頭,抬眼望去,窗外簌簌落雪,像是當日的冤屈。
「這天燈,終究沒有感動神明。」魏攸悠悠開口,抬手將膝上的金粉撣了去。
「攸兒,你說,這元寶,與當日的天燈,可有相似之處?」
「當然。」
「你說,這燈隻在東鴉湖畔有?」
魏攸搖搖頭,「東鴉湖畔有,但不知別處如何。今日晚些,我再差人去尋。」
雀父看向他,如樹皮般的兩頰微微顫動,「今夜怕是晚了,上元已過,放燈人雖有,但看燈人,卻是沒了。」
「您是說……」
「富貴人家買燈去放,實乃樂趣。
可上元佳節,湖邊路旁,駐足之人有多少是富貴人家?
這下棋者下得,觀棋者更是看得,說來說去,不過是飽個眼福罷了。
可若是執棋者日日下,觀棋者未必日日來,因著翻過這日子,觀棋人總有私事要做。」
「一年也就那麼幾天……」
「那麼幾天,都是些大日子。也就夠了。」
魏攸點點頭,一陣微風起,墨發掃動中,眼前的金粉隨風飄去,墨色顯露出來,與魏攸的青絲融作一塊。
「雀父,又要來了……」
魏攸站起身來,將元寶燈遞給雀父,金粉剝離之下,是漿沾的紙,紙上,有細細密密的大周文字,「彼時是百姓的祈禱,如今,卻是商賈的咒言。」
雲昭來時,魏攸已離了雜花廳,他撐著一把傘,傘下衣袂翩飛,墨發隨風舞動。
不知是不是離了狐裘的原因,雲昭覺得,他如今走在雪裡,抬步拂袖間,仿若孤鬆搖曳,好生單薄。
雲暮離得遠,不似雲昭日日夜夜跟在他身邊,她從房簷上快步踏過,繞到魏攸跟前。
那人天青色骨傘下隻一截清冷的下頜,一雙唇血色淺淡。
準忘了吃每日的補血丸,雲昭急得在牆頭上蹲下又起來,半晌後又立住,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管他做甚?待送這狗皇帝走上皇位,管他是補血丸還是凝血丹,吃不吃與她有什麼關係。
到時候帶著銀子躲開南魏,在大周或是別的什麼地方安家駐地,大漠孤煙,煙雨江南,她大可自由去看。
雲昭恨恨地一跺腳,牆上堆積的雪塊冷不丁往下落去,惹得雲暮抬起頭來。
她忙往簷後一躲,雲暮捕捉到那來不及逃掉的衣角,鬆了架勢,搖了搖頭。
「怎麼了?」
魏攸停下步子,手往後方微移,傘麵傾偏,一雙狹長的眸從傘底顯露出來。
「無事主上,一隻貓兒從牆邊過了。」
雲昭一雙眼睛隱在飛簷的翹角後,不知是不是看錯了,她感覺到魏攸好像掃了她一眼,再仔細看時,他已落下傘,抬步往院門走去。
天色已滲出些墨來。
雲昭扌莫出袖中的陳月糕,油紙已全然被浸濕,她聞了聞指尖的桂香,踮起腳尖,飛身往二人消失的方向而去。
到了下榻之處,雲昭對站在門外的雲暮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做什麼?」
雲暮聲音放得很輕,拉起雲昭,隱到牆角,「你是暗衛,跑出來做什麼?」
「有你在,我這個暗衛還不是形同虛設。」
雲昭眨眨眼,對雲暮一笑,「哥,給你送吃的來了。」
雲昭掏出糕點,雲暮接過,立馬吃了起來,「你怎麼知道我餓了,還是小妹好!」
他抽出一隻手,揉揉雲昭的頭,又不時往窗上看去。
「別揉了!一手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