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昭兒不舞（1 / 2）
風非玉並未抬頭，他將琴往月要側一抱，躬身抱拳道：「見過殿下。」
瓦礫又一陣磕動，牆頭影子移來，遮住了風非玉的眼睫，那聲音很輕，卻在散於風中前準確落入了他耳中，「你終於來了，在掩青樓中，可得了什麼消息？」
「有。」他直起身子，將琴掩在袖中，「南魏質子身旁之女子，名喚雲昭，並非所謂的侍妾，而是他貼身護衛。方才同奴交談之人，喚作雲暮，身份，與那位女子一致。」
「昭，暮。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好名字。」那影子輕哼一聲，「探出深淺了嗎？」
「回殿下，那男子輕功了得，女子不見打鬥，尚無定論。」
那牆邊影子默了瞬，似是不太滿意此番答案，幽幽輕嘆後話鋒陡轉，「你下巴的傷勢如何了？」
「多謝殿下關心，奴的傷不礙事。隻是我與那雲昭在上元節見過一麵，而後又在掩青樓內被她選中，奴怕，許是被她瞧出了端倪。」
風非玉視線落到長巷盡頭，記憶中閃過那女子將銀子擲給他買藥，又在雜花廳內維護他的樣子。
那影子聲音有些低沉，「怎麼……你怕了？」
風非玉搖搖頭，少年音色笑得清朗，「殿下，奴殘命一副，不怕什麼。隻是這棋局，變數頗多，奴這顆棋子，單擲於正中，實在是有些……勢單力薄，恐，難擔大任。」
「沒有什麼大任，從你來時那天我便說過，你隻需盯著他，必要的時候，落子一擊罷了。」
「可若是七公主將奴要了去……」
「放心，你不必多慮，此一事，我自有辦法。」
黃昏初放，自雲層俯瞰而下，大周皇庭金碧輝煌，走到位於庭苑正中的議政殿後，帶路的太監止了步子。
「三皇子，這女眷……」
雲昭依附在魏攸身旁，眨了眨眼。
「她去，我便去。她若去不得，我亦入不得。」魏攸指節曲起，掩唇咳了聲，傘下的眸色淡淡望向前方殿門，那裡歡聲陣陣，不時有撫掌大笑聲傳來，輔以邈邈琴音。
「這……」薑曲抬眼瞟向魏攸無波的神色，又聽著殿內嘈雜聲響，此時距離酉時不過半炷香的時間，要是晚了……
薑公公暗嘆了口氣，隻好道：「三皇子稍住，奴才去問問。」
他一路躬身小跑著上了台階，階前一緋衣太監站得筆直，目光瞧著薑公公的小步，直至落到身前。
薑公公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他視線往魏攸與雲昭二人身上射來，點了點頭，輕輕移開門進去。
不過須臾，他便重又啟門出來，薑曲接過話，匆匆從階上下來，額頭的細汗洇出，他走到魏攸身前，輕聲道：「三皇子，皇上允了，請進吧。」
這般容易？
雲昭不禁挑眉，她微福下身，收了傘，將身邊衣袖挽得更緊。
待到了門前，兩邊立著的侍衛抬手拉開門，一陣帶著醇厚酒香的熏風撲麵而來，緊接著，大殿之中，雙側席位上嬉笑的大臣們紛紛停了手，側轉過頭盯住來人。
空氣陡然靜下來，隻有琴聲震顫的尾音仍縈繞眾人耳畔。
雲昭被兩邊戲謔、油滑又夾雜著不滿的視線刺得有些疼，她不禁往身側瞧去，那裡，魏攸寧靜站著，目光平淡。
除了主桌龍椅空著，殿前其他位子都被紫袍填了個滿滿當當，視線所及之處，眾人審視相對。
「三皇子，您的座位……在這邊。」身後薑曲聲音傳來，一眾臣子忽然爆發出猛烈的笑聲，雲昭順著眾人的視線下移，扭過頭，發現座位就在身後的門邊。
她雙眉皺起，握住魏攸衣袖的手猛地一顫。
「稍安。」身側魏攸輕聲撫道，在眾人探尋的目光中，他拉著她，轉身落座身後。
沒想到南魏三皇子這般沉得住氣，大殿中開始響起窸窸窣窣的低語聲，過了半晌，殿中琴聲復又響起，舞女長袖輕挽，一派熱鬧景象。
雲昭將落在一旁的衣擺往身側攏了攏，抬眼便瞧見宮女端來了吃食，幾塊邊角不齊整的糕點，燒得有些焦的魚肉，色澤暗淡的小菜以及一壺碧壇酒。
她深吸了口氣，月匈中火大，這一份吃食，不說比留歲樓，甚至都比不上掩青樓的便飯，想來這座次與膳食，皆是故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