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病危（1 / 2）
夏言因為忙於自己的工作室，最近幾天一直沒有去醫院，媽媽的病情越來越重了。到了病房後，他看到爸爸正在給媽媽擦身體，朱熙華現在已經坐不起來了，甚至手也越來越沒有力氣，她就坐在門口的長椅上，心情沉重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此刻的內心裡充滿了愧疚。
夏永良過了一會出來了，發現夏言在外麵坐著。
「夏夏啊，你媽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現在說話都已經口齒不清了，吃東西慢慢地也咽不下去了，有時候精神好的時候她還能多說兩句，現在她看你的終身大事解決了，也了無牽掛啊，你能紮著南舟這麼一個丈夫，的確是你的幸運，爸媽隻希望你以後幸福。咱們家裡窮，小時候也沒給你太好的生活，現在好了，家裡也不會給你添麻煩了，你媽就算是走也能走的安心了。」
「爸，你別這麼說，我知道我不是你們親生的，你們能夠把我養大已經很讓我感激了，你還一直讓我讀書，也沒有嫌棄我是個女孩，我一點也不後悔當你們的女兒，媽媽的病我也知道，但是爸，我知道你嘴上不說，但是心裡最難過的還是你吧，」
夏言記得有時候看見爸爸在病房裡偷偷掉眼淚，在朱熙華睡著的時候他還在枕邊說一些心裡話，他心裡的苦估計沒人了解。
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四五十年的人，自己要親眼看著她在自己麵前一點點失去生命能力，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朱熙華這輩子跟著他沒享過什麼福，老了老了，閨女嫁了個好人家，任誰都會說到了享福的時候，卻偏偏天不遂人願，得了這麼個病。
自此之後，夏言基本上每天都以淚洗麵，她不敢去看朱熙華的眼睛，現在朱熙華已經不能說話了，每次夏言坐在床邊，她都緊緊盯著她，而夏言看著那個眼神，覺得眼神裡充滿了對生命的渴望還有對自己的不舍，她沒辦法忽視那個眼神。
想說話的時候，朱熙華也隻能發出嗯嗯的聲音，夏言在一旁扌莫著她的腦袋說：「媽媽，你別著急，慢慢說，我聽著呢。」雖然每次都是這句話，但是其實夏言根本不知道朱熙華的嘴裡在說什麼東西。
晚上她睡不著覺，在床上翻來覆去，連帶著褚南舟也睡不好，褚南舟也擔心夏言這個狀態，怕她再出點什麼事。
「言言，如果你擔心的話，我找國外的專家過來幫媽看病。」
夏言已經不抱希望了，她在網上了解過這個病，不會根治，而且最近在看著朱熙華的時候，她才徹底體會到生命的尊嚴。有時候她想，每天在病床上躺著，真的不如早點解脫，她的媽媽之前是那麼一個健談開朗的人，那麼注重自己的形象，她現在每天在床上躺著，況且還有意識，這種生活該是多麼痛苦。如果是她的話，她的內心恐怕已經絕望了，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最終，夏言拒絕了褚南舟的提議，她給薛琳發了消息，不知道薛琳有沒有看見，她說自己最近可能要經常去醫院，工作室那邊還得她多照顧著，這次的消息薛琳是秒回的。
現在夏言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醫院裡的，在病房裡待不下去的時候他就去歷仁頡的辦公室，歷仁頡也把自己和薛琳的事都告訴了夏言，希望夏言能給她點建議。
夏言聽完之後大概也了解了薛琳的心思，逃開可能不是不喜歡，大概是因為覺得現在的自己不配，他讓歷仁頡給薛琳一段時間，也讓他好好考慮下自己的內心，對薛琳是喜歡還是因為習慣。
褚南舟心疼夏言，工作結束之後就到醫院陪她，朱熙華現在除了睡覺的時候還會有呼嚕聲，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其他地方和植物人無異。
夏言偶爾也會去工作室轉轉，畢竟之前有提前約好的需要拍照的顧客。
接到夏永良電話的時候，夏言正在選照片，直覺告訴她有事情，因為夏永良和他聯係一直都是微信，他們之間，已經有一年多沒有打過電話了。
電話接通後，夏言聽那邊帶著哭聲：「夏夏，你媽···你媽她··她不行了。」
夏言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薛琳趕緊把她攙扶起來，夏言讓她趕緊送自己去醫院。
工作室到醫院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夏言覺得這不到三十分鍾的路仿佛沒有盡頭。
她坐在車上回想著和媽媽之間的回憶，她記得高中的時候，因為她想走藝考這條捷徑，夏永良不同意，雖然夏永良同意她讀書上學，但是在他眼裡，對這種藝術類的專業還是存在一些偏見，那時候需要交八千的學費，村裡的人對這些都不了解，隻知道提起藝術，肯定很費錢，錢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害怕夏言找不到好的工作。
那幾天夏言一直在家哭，她采用絕食的方法抗議，朱熙華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跟夏言說「我找你爸，你要就是想學，咱砸鍋賣鐵也讓你學」。
夏言記得那天晚上爸爸媽媽吵得很嚴重，她不想下床，隻是在被窩裡不停的哭，那時候她也在想，為什麼我要生在這麼窮苦的家裡麵？
回想過往的點點滴滴，朱熙華一直是全心全意嗬護著她，夏言是她的寶貝女兒，她舍不得讓她受委屈。
她也想起來，上小學的時候下大雨，所有的學生都在教室等著，朱熙華是第一個到教室的，她穿著雨衣，把夏言背在身後，一步一步淌過急湍的水流。朱熙華的身高也就隻有一米六，那時候的夏言已經和她差不多了。
等夏言到了病房的時候，病房已經空了，護士告訴她這裡的病人已經被送到太平間了。她邁著踉蹌的腳步，又往太平間走去。
夏言還是第一次到太平間，在她的印象裡，那是一個冰冷的地方，沒有溫度，更沒有生氣，去那裡的人，沒有一個不是悲痛欲絕，她一會要怎麼麵對那個場麵？
朱熙華去世的消息歷仁頡也第一時間告訴了褚南舟，褚南舟也放下手裡的工作向醫院趕去。等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夏言已經去了太平間。
夏言本以為自己會很傷心，在來醫院的路上她哭了一路，但是邁進太平間的那一刻，她的眼淚突然就回去了。
朱熙華躺在冰冷的房間裡，夏永良在旁邊站著，夏言走過去，不顧夏永良的阻攔，掀開了蒙在朱熙華臉上的白布，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一具屍體。她扌莫了扌莫朱熙華的臉，臉上已經沒有了溫度。
她跪了下來：「媽，你醒醒，你看看我啊，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呢，你怎麼舍得扔下我就走啊，你走了我怎麼辦啊。」
太平間裡不停地回盪著媽媽這兩個字。
褚南舟到的時候，夏言正跪在地上不停地晃動的朱熙華的屍體，他上前把人抱了起來，一旁的夏永良讓褚南舟帶著夏言離開，夏言現在的狀態明顯是被刺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