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病重告危（1 / 2）
「對了，宮裡的情況怎麼樣了，姑母和四殿下那邊可還能吃得開，」推開蘇翊不斷貼近的身子，她連忙扯回正題。
「虎父無犬女，前日裡那樣湍急的狀況姑母都能應付的來，這會兒自然不在話下，」蘇翊順意拉著她坐回了軟塌上，邊剝著淮南送來的柑橘，邊懶懶的說道，「就是傕銘那小子，憨厚的緊，還以為他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三皇兄是個純良之人呢，巴巴的想去麟德殿侍疾呢。」
「侍疾？」倏地被蘇翊塞了一瓣，鮮甜的汁水立馬在她的口唇間化開，慢嚼兩口咽了下去，才說道，「陛下病重，皇子理應侍疾，四殿下的出發點並沒錯，隻是，麟德殿那邊怕是不方便吧。」
「瞧瞧，連你這局外之人都能想得明白，他一個皇子卻混沌其中，」蘇翊扔了一瓣進口，自嘲笑著直搖頭，「也就是姑母機靈，在宮裡護了他那麼多年，不然啊，早不知道被人害死幾百次了。」
「對了，我去的時候，姑母說要送親家禮給何府各苑，我走的急，就沒顧得帶上，估計明日就會送過來，還有宮裡，約莫也會送來一些東西。」
「宮裡？」姑母派人送東西過來，是人之常情，可陛下都病的不省人事了，哪還有功夫顧得上封賞大臣，難道「是鶴川他？不妥，現在應該尊稱太子殿下了。」
琬琰一時沒轉過來，順嘴念叨起之前的稱呼，如今，再無可能以平常之心相待了。
蘇翊覺察到了琬琰的局促，又塞了一瓣橘子入她口，故意張狂起來，「明麵上他成了太子，私底下還不是陸鶴川，能有什麼分別。想在咱們麵前充高貴，講排麵，看我下輩子搭不搭理他。
「還有啊，這次的事，要是沒有我，他能如此順當？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借著姑母的名頭，讓他送點東西犒勞犒勞算什麼，若是送的少了，明兒個進宮，我就得找他算賬。」
這麼一通不見外的抱怨，聽到琬琰不自覺的鬆乏下來，品味著滿口甜香，配合言道，「是是是，普天之下，也就我夫君你，敢在太子的臉上下拳頭。」
「誰讓他整日擺的那副死樣，看著就來氣，」蘇翊嘴上不盡興，還謔謔的甩了兩下拳頭，倏地瞥見琬琰眼神中還是有些莫名的黯然，訕訕的做起了乖狀，「但話又說回來，這事先前我畢竟瞞了你，言兒要是氣我，便打我兩下出氣，我絕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好好的，我打你做什麼，我隻是」話到嘴邊，她竟不知該從何言說，「我隻是覺得這世事無常，人頭鬼麵，讓人辨不清楚真假。
「如今真相大白，我心裡雖驚愕，卻也好受些。但就是有時會莫名的惶恐，總覺得還會有什麼是要發生」
琬琰說不上來，眼前看似理所當然的局麵，哪裡有些蹊蹺，就是心裡一直隱隱的不踏實，這種不踏實，讓她莫名的焦躁。
「何止是你，朝中上下無一不是驚誕憂懼，」放下手中攢著的橘子皮於矮幾，蘇翊極為自然的攬著琬琰的肩頭入懷，以示安慰。
「原先有多少朝臣牽涉黨爭，將全部身家壓在風頭鼎盛的兩個皇子身上，他們誰又能想到，眼下這兩人竟都已成孤墳亡魂，反倒是那位早該死透了的三皇子涅槃重生，一朝躍起，成了東宮之主，短短幾日，統攝了整個大衛朝局。」
蘇翊由此及彼，化解著琬琰心頭的煩悶，「我雖不覺稀奇，可落在旁人眼裡，絲毫不亞於千古未有的奇談怪誕。你會隱隱生憂，也全然合乎常理。隻是切莫再想那麼多，一切都有我在，即便天塌下來，也有我替你頂著。」
琬琰依戀的回攬住蘇翊的月要身，輕眨了幾下眸子，眸中黯色暈開了幾許，卻還殘剩餘墨，縹緲蹁躚，似有似無，「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懂，時移世易，終將會消磨掉一切，但是」
「但是什麼？」蘇翊側過臉，將下頜抵在琬琰額首。
但是，人心鬼蜮復雜，未來的漫漫長路，又有誰能一直比肩同行。
「沒什麼」想了想，琬琰還是沒將躥到嘴邊的話，全盤托出，陡轉了話鋒，問起來了旁的事，「對了，最近街上流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特別是政王府，傳的實不像樣，那邊，可有什麼反應？」
「還能有什麼反應，」蘇翊不答先笑，「陸鶴川是下了太子詔書，不許京兆府因流言之事，以刑罰之罪懲戒城中百姓，政王府即便被說到臉上，那也得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
「政王說到底隻是一個身無要職的閒散王爺，礙於太後的關係，陛下才容得他有這些年的尊榮。不管鶴川的身世真相為幾何，他為人臣下都隻有聽詔命、順大勢的份兒，宮裡說什麼，那事實便是什麼，這樣起碼要一個撫育龍嗣有功的名頭在，不然的話，他們就隻能在心驚膽懾中了此殘生了。」
蘇翊說的隱晦，琬琰還是從中聽出了端倪，「莫非，鶴川的身世，還另有真相？」
聞聽琬琰有此一問，蘇翊清淺盪漾的眸色赫然晦暗，眸光凝著窗外無邊的夜色飄遠，緘默半晌，才幽幽的吐出幾個字，「誰知道呢他那個人，向來是個無底洞，總讓人看不清扌莫不透」
抬起頭，仰看蘇翊的臉色，琬琰這才發現他的臉上呈現出的，是她從未見過的悵然與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