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上學日（1 / 2）
赫爾曼聽懂了邱若若的言外之意。
艾布納曾經是他的副手, 也是個沒什麼主見的中立派，他怕事，更不敢惹事, 做官隻圖個四平八穩，不闖禍就行。
但他卻是為數不多，對帝國忠心的亞瑪人。上級正是看穿了這一點, 所以才放心的把邊境星係室女座交給了他管理。不曾想, 這家夥的中庸有時也成了缺點，至少在銳意進取這方麵, 他的確沒有天賦和野心。
想到邱若若最近因為黑岩帝國疫情以及那本民主專政的書而毀譽參半的名聲, 赫爾曼似乎明白了艾布納不想跟她攪和在一起的原因。
難怪她來找自己, 能勸說艾布納回轉心意的人, 恐怕也的確隻有他這個老上級了。
但他也不想太慣著邱若若，畢竟這家夥, 實在有點太囂張了。
於是, 赫爾曼努力扯住自己差點被邱若若拽掉的褲子，板著臉, 不近人情道：「要錢沒有, 要命一條。」
邱若若大哭，一邊拽著赫爾曼的褲腿, 一邊唱著淒婉的歌：「小白菜啊，地裡黃啊, 兩三歲啊, 沒領導疼呀……」
赫爾曼終於聽不下去了：「行行行，別嚎了，快撒開你那狗爪子，我給你想辦法, 行了吧！」
邱若若立馬拍拍屁股，麻溜站了起來：「得嘞，謝謝老板栽培。」
「滾蛋。」
赫爾曼瞅著邱若若越看越不順眼，情不自禁道：「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哪兒那麼缺錢，碧海星的寶藏這麼快就用完了嗎？」
邱若若一怔，笑道：「什麼寶藏啊？」
話已至此，赫爾曼也懶得再裝，直接反問她：「還需要我跟你解釋嗎？」
邱若若深深吐出一口氣：「你們居然早知道了。」
「不然呢？你還真以為你那點小心思瞞得過我們陛……咳，我們軍方的慧眼嗎？」
邱若若頓時想起了她從軍部那兒借來的防止碧海星衛星探查的隱秘裝置，似乎明白了一切。
難怪狄塞德陛下能容忍她至今，原來她邱若若就是孫大聖，到死也翻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
邱若若低頭，忽然感覺五味雜陳。
她揉了揉眼睛，笑著問赫爾曼：「在你們眼裡，我邱若若的理想，是不是個笑話啊？我沒有軍隊，沒有大規模殺傷武器，我打不過你們，永遠也打不過你們。除了滿腔熱血，我什麼都沒有，仗著自己淺薄的智慧，打破平衡，克服危機，然後給自己製造新的危機，再接著去克服。看似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實際卻像是水麵上的浮萍，你們輕輕一抬手，我就翻了。」
「邱若若……」
「倘若有一天，我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們也不需要我了，記得下手果斷一點，千萬別給我喘息的機會，因為我，也不會給你們機會。」
赫爾曼皺眉：「乾嘛說得那麼慘烈？事情未必會走到那一步。說不定我們能想出更好的方式，和平化解這些矛盾。何況，你也遠比你以為更加出色。」
至少你改變了我們，改變了很多人，從思想到行為，都深深刻下了你的烙印，讓我們不由自主的靠近你。尤其是，陛下……
思緒打個旋兒，轉而浮現的是邱若若的聲音：「其實也沒關係，就算是笑話，我也想去試一試，反正，我已經沒什麼是可以失去的了。」
大概這就是瀕死之人的底氣吧，不問前程，不計後路，生命已然倒數，不如痛快一場。
赫爾曼嘆氣：「我很欣賞你的倔強，可有時候又覺得你太過倔強。真不知道陛下怎麼敢看上你……」
邱若若忽然抬眸，一臉驚恐：「你說什麼？陛下他看上我啦？」
赫爾曼自知失言，立刻調轉話頭：「我的意思是，陛下看上了你，讓你做此次視察任務的陪同人員。你記得那天打扮精神點，別給我們小天鵝星係丟臉了。」
邱若若心裡的大石頭先是落地，緊接著又提起一口氣，如喪考妣，好似萬分不情願道：「你的意思是，陛下要來我們小天鵝星係視察？他不是才去過青燭星嗎？怎麼那麼閒，又跑來我們小天鵝星係了？」
赫爾曼：「……什麼意思？你還敢嫌棄陛下？」
邱若若用腳尖畫圈圈：「不敢，我隻是單純的不想去而已。」
赫爾曼納悶：「為什麼啊？」
邱若若驟然靠近，滿臉陰氣森森：「不要靠近男人，因為會變得不幸。」
赫爾曼：……
他控製力氣，像拍西瓜似的去拍邱若若的後腦勺，邊拍還邊罵：「你的確會變得不幸，因為我也是男人，而且我還會揍你。」
邱若若：悲傷那麼大。
赫爾曼拉長了臉，恨鐵不成鋼道：「你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要這個露臉的機會嗎？要不是你，別人我還不稀得給呢！偏生你不知道惜福，有機會還不想要，你說你是不是欠揍？」
邱若若嘟囔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主要是我老感覺陛下他針對我。比如那個他喜歡我的傳言，我就懷疑是他故意放出去的。否則我也不會被黑莎綁架，平白吃了那麼多苦。嘖嘖嘖，越說我越覺得瘮得慌，狄塞德這個男人簡直太惡毒了，明顯就是拿我擋刀嘛，我才不會中他的美人計呢！」
赫爾曼：……真不知道陛下聽到他暗戀對象這番驚天地，泣鬼神的理解後，會作何感想啊！
但成人之美是臣子應盡的本分，所以赫爾曼還是強硬道：「不行，你必須去。」
見邱若若依舊不情願，赫爾曼決定使出殺手鐧：「如果你考慮去陪王伴駕，那這份再生資源回收產業規劃書我也會考慮一下。」
邱若若大喜過望：「不用考慮，我同意了，馬上同意。你也不準反悔，現在就去找艾布納談，快快快！」
她一臉殷勤的把通訊器往赫爾曼手裡塞，眼裡都閃著光。
赫爾曼搖頭：「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枉費陛下那麼疼她，為了她的名聲苦心孤詣，不惜賣掉雪峰號，跟那個黑鳳梨達成交易，這才換回了那紙澄清聲明……
要是邱若若聽見赫爾曼的心聲，一定會直呼冤枉。
狄塞德哪有那麼疼她？他敢轉賣雪峰號絕逼是因為已經吃透了裡麵的技術，不再需要這個過於招眼的大家夥了，所以乾脆將它高價賣了，補償自己買時出的血，順便賺一筆錢。再順便賣個人情給黑鳳梨，方便他日後在黑岩帝國的軍火生意。再再順便幫邱若若要個說明，洗白她的名聲，立穩赤色帝國的受害者身份。
至於黑鳳梨，大約也是同樣的想法，先花錢把他垂涎已久的，原屬於隔壁領主家的超強戰略武器搞到手，然後打著愛國的名義大肆渲染，力壓眾人，確保自己不可動搖的地位，再借著狄塞德的手整治諾瓦這個二百五，最好直接搞死他，讓自己撿個現成的便宜，趁勢接管諾瓦的領地，擴張勢力，最後才順手幫幫邱若若。
總之，不論是誰，邱若若都並非被考慮的第一因素，而是在政治考量下的權衡，在確保自身利益下的偏疼。
因為愛情並非唯一，他們和她都有更想要完成的事情。
但當邱若若看見中央官方發言人與黑鳳梨麾下的發言人聯合作保，堅決否認邱若若故意在黑岩帝國傳播疫情一事時，她還是驚了。
原因是……
「靠，黑鳳梨這小子混得也太好了吧，都快當成隔壁老大了！反觀我……嘖嘖嘖，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飯桌上，邱若若看著新聞，搖頭嘆氣。
隻怪邱若若最近太忙，兩耳不聞窗外事，竟是最後一批知道黑鳳梨出息了的人。
尤其他這張新換的臉，更是讓邱若若心情復雜。
「阿諾啊……」
想去那個為了弟弟，不顧一切的少年，邱若若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該喜吧。畢竟這家夥是導致自己被綁架的直接原因，如果不是他利用自己的同情心，邱若若未必會丟了大半條命。
也該悲吧。隻因他畢生所求，也不過是與弟弟能過上太平日子，偏生命運不肯放過他們，逼迫他們做出錯誤的抉擇，以至於雙雙慘死，無人問津。
「人生不易啊。」
邱若若自顧自感慨，正好對上黑貝貝有些迷茫的眼。
「邱若若，他們都說你沒有故意傳播疫病，還說你也是受害者，這，是真的嗎？」
邱若若指尖微顫，無話可說。
她不想撒謊，可赫爾曼的警告音猶在耳，讓她無法說出真相，隻能選擇沉默。
好在來蹭飯的雅各及時為她解圍：「你話怎麼那麼多啊，快點吃，不是還要上學嗎？」
一聽這話，黑貝貝更加不爽了，「我不要上學！」
「你不上學你去乾嘛？當放牛娃嗎？想得倒挺美，現在養殖業都是專業化了，沒學歷沒證，你想放牛人家都不要你。」
邱若若起身，一邊解圍裙，一邊上樓準備換衣服。
迎麵撞上正把熊貓埃叼下來的阿猛，邱若若無奈道：「寶，媽說了很多次了，熊貓埃不需要進食，你餵它它也吃不了。」
阿猛不信，它親眼見過熊貓埃走來走去，還和它有過短暫的交流，在它心裡，熊貓埃就是跟自己一樣的活物，隻是腦子壞了，動不了了而已。
狄塞德：你腦子才壞了呢！
眼見著阿猛將熊貓埃叼到座椅上，一股腦的把各種裝盤的食物往它麵前推，就像它曾經照顧奶奶一樣的照顧熊貓埃，邱若若忽然就心軟了。
她下樓，扌莫著阿猛的腦袋，溫聲道：「你先吃吧，等熊貓埃醒了，它自然就會吃了。」
阿猛終於不再固執的守著熊貓埃吃東西了，而是一屁股把黑貝貝頂開，在他的怒視中，搶走他碗裡的培根肉，然後邁著貓步，得意洋洋的走開了。
阿猛：它不過連著加了幾天班，結果家裡突然就冒出來這麼個小破孩，沒禮貌，不可愛，一點都不討虎喜歡。它就是要欺負他，狠狠欺負他，哼哼~
黑貝貝跺腳：「邱若若，你看它！」
邱若若有些頭疼的勸道：「好好好，是你三哥錯了，我待會兒讓它給你道歉。肉不夠，我再去廚房給你拿，總之先把肚子填飽。」
「填飽什麼？氣都氣飽了。」黑貝貝把筷子一摔，悶悶不樂道。
「你這孩子……」邱若若剛要說些什麼，通訊器突然響起，她隻能先上樓接電話，把底下的爛攤子交給長子。
「老大你也利索點，待會兒送弟弟妹妹們上學上班，千萬別遲到了啊。」
勞倫斯咽下最後一口肉包，拍了拍肚皮，無所謂的點頭：「知道了。」
被忽視的黑貝貝越發氣惱，用叉子來回的戳著肉包，像是發泄什麼似的，麵皮全被戳得爛爛的，肉丸也被丟掉一邊，反正就是玩，就是不吃。
勞倫斯捏住他的腮幫子，嚴厲道：「說了多少次，不準浪費食物，吃掉。」
黑貝貝不服氣，甕聲甕氣道：「一個包子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邱若若都那麼有錢了，乾嘛還那麼斤斤計較！」
勞倫斯不可思議道：「誰告訴你邱若若有錢了？」
黑貝貝白他一眼：「想也知道，邱若若可是活血星權力最大的人，她怎麼可能會缺錢？像我媽，以前老有人給她送禮，要什麼有什麼，邱若若比我媽名聲大，給她送禮的人肯定更多，也肯定更有錢。」
雅各嗤笑：「你怕不是在做夢，哥幾個排列數一數，邱若若絕對是最窮的那個。」
黑貝貝疑惑：「為什麼啊？」
雅各剛想開口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隻能不耐煩的揮揮手，用大人的慣常伎倆，敷衍道：「你以後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