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206）一刀肉（1 / 2）
今年，金家台除了張豐凱各家都有豬殺，所以第一個殺年豬的曹長庚說：「先說明一下，有年豬殺的，我就不割那一刀肉了，隻給沒年豬殺的割。」繼曹家之後，各家照此辦理，隻留了「一刀肉」給沒年豬殺的張豐凱。這樣做有一個好處，也有一個壞處。好處是：隻有一份「一刀肉」那分量就會重一些。壞處是：別人都不拿，隻有一個人拿怪不好意思的。說到底，這曹長庚不是本地人，是外來戶，有些規矩不是太懂。這殺年豬給「一刀肉」的規矩經他這麼一改，就變味了。凡是都是一理，規矩不能隨便改，改了就不對頭了。
理是這個理，對不對也要分情況，對於張豐凱情況就不一樣了。
其實張豐凱是餵了豬，也準備殺年豬的。區楚良聽黃克儉、李昭福、劉喜豆這些人一說道，在春耕後不久，就提出了一個口號：「今年家家都要有年豬殺。」還要求鄉乾部帶頭，提出富人幫窮人，大家相互幫忙。張豐凱當然也得響應，更何況可以用餵年豬的理由去賀憨頭兒子那裡弄一些糠皮來。可是，張十六把事情搞砸了。
六月份，張豐凱去清水坪參加了半個月的積極分子培訓班。張十六懶得餵豬，就把三尺長的豬仔給殺了。喊來幾個人吃了個乾淨，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張豐凱回來後，氣得半死，打又不能打。更可氣的是張十六還要張豐凱去買豬仔，吵著要他去買。張豐凱那還有心氣餵豬！當然再也沒去買豬仔了。
在王友才家吃完刨湯的張豐凱提著至少有兩斤半重的月要排肉很是得意，他家的鹽菜缸子已經裝了大半缸子魚和肉了。魚是張十六每天從外麵弄來的，肉是去各家吃刨湯得的。他認為這些都得益於自己當了鄉長，去年才當上，他們還沒有看到鄉長的厲害，今年就不同了。再吃幾家的刨湯，肉就不比殺了年豬的人家少多少了，先前張十六殺豬仔吃那事也就算不得什麼，過去了。有句俗話就說這種情況，叫作姓什麼的老頭失馬。
水井邊這三家，加上李家和劉家給的肉比其他各家給的都多些，一家能抵兩家。還多虧了區楚良的號召，今年金家台殺年豬的真不少。
賀貴芳今年餵的豬，原來打算俞艷艷坐月子的時候殺的，兒子早產，提前一個月生了，俞艷艷說豬太小了不忍心殺，結果餵到了過年，餵得膘肥體壯的。那麼大熱的天，又要伺候月子，又要伺候豬，真不知道賀貴芳是怎麼做下來的。
張豐凱再次提起這月要排肉看了看，沒有察覺文娟挺著大肚子牽著胡亮的手橫插過來，從自己麵前走過，趾高氣揚地向上邊走去。張豐凱驚了一下，產生了那麼一點兒不痛快，好在想到了胡亮給的那一刀肉還在自己家的鹽菜缸子裡邊躺著，也就不那麼難受了。
那天，文娟這個臭婆娘還滿臉不願意，不願意也得給，這是規矩。張豐凱回頭朝北邊望了望，已經看不到胡亮他們了。
這胡亮是不能再有進步的了。張豐凱笑了笑，暗自感嘆道：「到頭了！已經到頭了！」他的家庭觀念這麼強，隻想著老婆孩子熱被窩，能有什麼出息！也不知道區楚良是怎麼搞的，這樣的人也批準入黨。
張豐凱是最後離開王家的，胡亮兩口子因為去了一趟魏家，才遇到了他。他這樣做，除了吃得多，也有不想讓別人看著自己提走那一刀肉的想法。也不是說怕人家看到，是不想回應他們的說笑，特別是區楚良。這人不實誠，笑著說的那些話，不但叫別人笑不起來，反而會讓人想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