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豐饒（1 / 2）
「感謝各位的到來。我們的任務目標似乎重合到了一起。」
波頓一臉正氣的講解著任務，隻是他深深的皺紋顯得他更加的猥瑣。隻是這猥瑣中帶著些可怕和威嚴。周圍的幾個拾荒隊伍頭頭正認真的聽著他的敘述。
而那兩個拖油瓶情侶已經和好說話的伏隨業聊起了天。
兩個抱團取暖的「孤兒」，在大災難後，用孤兒形容一個成年人也算得上是正常的。
在大災難後，我們都是孩子。
這是一句口號，也是一句事實。
這裡的人類文明在宇宙仍是孩童。而大人的玩具都會傷害孩子最脆弱的皮膚。
沒了親人的人在紛雜的社會裡隻是待宰的魚。從任何角度來看，這句話都挺對的。
在災難裡有的人的親人是逝去了，有的人是拋棄了他們的孩子。
柳楊也就是那對情侶裡的男性就是被拋棄的，秦怡也就情侶中的女性是親人逝去的。
很神奇不是嗎？
在亂世中怎麼會有人丟棄男孩呢，這明明是一個勞動力。
原因其實也不復雜，人少了，需要生育了，那麼女性和男性都被套上了各自枷鎖。
平等永遠是相對的，在特殊時期總會有些不可說的原因導致這種結果。
人的價值被刻板定義了。
杜甫曾在《兵車行》裡寫「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
現在他們恐怕也是如此。
其實也不盡然，士兵不是想當就能當的。
柳陽就是被刷下來的。
身體強硬，精神也要有韌性。而柳楊很明顯對裂界怪物有著深深的恐懼。這是他被刷下來的原因。
女方秦怡也是個和柳楊一樣到達豐城隻剩下自己本人，沒有任何財產。
大災難後，聯邦雖然緊趕慢趕地開展了全民救助計劃。
但各地區發展不均勻，有些地方還有著民眾生存保障，有些地方連聯邦的攤子都撐不起。
而在這片土地上，餓死是很難的，但想活得好也很難。
這裡的保障齊全，但想賺大錢，賺快錢，要麼違法，要麼你真的過人才智，要麼你本來就有錢。
對死亡的恐懼，對情感的渴望，促使安定下來的人類開始對後代有了別樣的寄托。
柳楊和秦怡兩個孤苦可憐，一路互相扶持，現在準備成家了。
在傳統觀念中，兩個人可算不上家。而現在正是「復古主義」橫行的時代。
古代的儒生堅定地相信上古時代的美好。不止儒生，別的學派的知識分子也信，隻是信的程度和信這些是為了什麼不一定一樣罷了。
在西漢末年，土地兼並，民不聊生。而知識分子越來越多，他們得到了上升空間卻發現上方早就被牢牢把持或是人滿為患。於是他們把自己的理想寄托在上古三代。
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對生產力發展和生產關係變化隻有粗淺的認知。
看完《鹽鐵論》後，會發現看上去指揮正口舌之辯的賢良文學其實什麼都知道，但他們和那些看上去像是「實乾派」的人一樣沒辦法解決問題，隻會執拗地一條路走向黑。
漢代的實乾派們有著大局觀有著「超出」時代 的金融觀念和治國理念，卻加速剝削民間，並相信人窮是因為他們不努力。
漢代的儒生們知道民間疾苦，卻隻想到既然以前沒有這種事那麼回到以前就好，也隻知道指責上位者貪婪。
但他們都知道，但都不敢去觸怒一些東西，皇帝和官僚體係。
這是古代復古主義的體現之一。如今的人們也是這樣。
在大災難後的人們隻記得曾經人類文明的造物，甚至會把一部充滿時代局限的《鹽鐵論》當作奇跡，當作祖先過人的證明，卻忽視了他們現在創造的奇跡和災難中的人性之美。
復古，模仿古代，甚至模仿更古老的時期，以祈求他們空虛的內心得到一絲的滿足。
況且生命的延續有時會沖淡生命逝去帶來的悲傷。
直白一點柳楊這兩個人想生孩子，想給自己找點事做。
而生孩子要錢，即便不生孩子也要錢。這兩個人把自己掛在了拾荒者之家，結果福利還沒吃到，便要被迫上了戰場。
這兩個人都是堅強的人，但這掩蓋不了他們的頹唐。
他們認為自己倒黴極了。什麼好的都沒碰上，什麼惡果都得囫圇吞下。
「兄弟，多謝你提的醒，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就要栽在那裡了。」
「沒事沒事，別再說了。大家都在相互扶持。」
「要是被機械乾掉也就罷了，要是弄得半殘，我都不知道我要讓我家這位怎麼辦。」
秦怡用胳膊肘子搗了他一下，示意不要他不要說這種話。
在他們倆眼裡隻要生活有抬頭的希望，命運就會把頭按下去。
「兄弟，答應我一件事唄。」
「你說，如果我能辦到一定會幫你的。」
柳楊有些不忍心，他看出了伏隨業的問題。
伏隨業似乎是個「好人」。雖說伏隨業表現出這種狀態是在了解藥師以及拿到藥師祝福過的樹枝後。
這是他的弱點，也是他可以被槍指著的原因。
但在不知情的柳楊看來這是一位可以交托的聖母，是個可以被道德逼迫的有地下的亂世裡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可憐人。
「我家這位據醫生說已經有了身孕，我本想著這次任務也就那樣，沒想到……」
「超出預期？」
「對。」無論是危險難度，還是報酬獎勵。
「你想要讓我乾什麼？」伏隨業有些困惑。他心中泛起了隱隱的不安。
「我不打算讓她進去了……」
正說著，秦怡又拿手肘搗了搗柳楊。
「寶貝，別這樣，你知道這是現實，更何況你肚子裡有著寶寶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有些運動員為了更好的成績會讓自己懷孕。我現在的體能比我平常還好。更何況，我…需要的是你…」
秦怡的聲音越來越小，伏隨業已經有些聽不清了。
柳楊也不說話了，他何嘗不知道自己這話有多不靠譜。他們生孩子隻是讓兩個人的生活多些多彩的點綴。
為了孩子拋棄彼此不是這兩個人的理念。
「好吧，在地願為連理枝，死在你旁邊也算好事，是我錯了。」
伏隨業心裡聽得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