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陰山古樓 • 青銅佛牌（1 / 2）
我叫宇文青雲，自我記事起，我就一直和爺爺生活在一起。
爺爺年輕時候靠販賣牛羊為生，老了以後就在離家不遠的街上開了家肉鋪，可以說一輩子和牛羊打交道。
在我印象中，爺爺是個怪癖的老人，因為他隔一段時間就把我領上村子後麵高高的山上。
小時候因為好玩，一有空就屁顛屁顛地跟在爺爺後麵，一路走向村後麵的大青山上，然後看著爺爺站在山頂，眺望著北方；後來隨著年齡長大，我就不願意跟著爺爺去了，然後上學了，也就更沒有時間去了，記得有一次周末，爺爺叫我和他上山，我就反問爺爺為什麼沒事就喜歡往大青山上跑，爺爺說去大青山上是為了緬懷祖宗，我又問那為什麼非得去山上呢，直接去墳墓參拜不更好嗎？爺爺笑著對我說，山上就是墳墓。啥？我一時發懵，然後爺爺緩緩地說，等你長大了，我自然就告訴你了，那時你也會更明白。
後來隨著上學，參加工作之後的忙碌，隻有年底放假了，春節除夕的白天上午，爺爺才準時帶我上去一次。
後來在我上高三的那年，爺爺走了。彌留之際，他說，給我存了多少多少錢，讓我好好上學，那刻我淚如滿麵，心如刀絞，因為我在這世界上隻有一個親人了。然後爺爺，吃力地從懷裡掏出一個纏了很多破布子的口袋，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對我說，你一定要把這物件保存好，千萬不能弄丟，這是……這是……是祖宗留下來的，你要有時間就多去大青山上走走，看看祖宗，說完以後他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然後他手一鬆，就走了。
那一刻，我痛不欲生，因為我平時沒太多留意爺爺，更別說關心和照顧，隻有在失去了以後，才知道心疼。
我打開了爺爺留下來的物件，口袋裡裝著的是一塊似乎是銅質的佛牌，挺有分量，還有一冊發黃發鄒的羊皮卷。
當時我沒太多在意這兩件物件，就是看到佛牌上的雕像挺怪異的，和一般的佛像不同，背麵的文字更不認識，不是繁體字，也壓根不是蒙古文；羊皮卷裡，倒是挺特別，有一種像極了象形文字的圖案，字體纖細，古樸，但怎麼也弄不明白的文字，還有一副很像地圖，有指向東西南北方向的箭頭，也有山川河流，一道道地勾勒著，似乎也有太陽和月亮、星星呢！各個筆線處同時配合著小字，下麵也有幾排小文字，密密麻麻，倒是很像電器、藥品說明書的那種解釋。
後來我考上了蒙大考古係，之所以選擇考古係，一是我偏科嚴重，數理化幾乎都為個位數，而我又非常喜歡看歷史、地理、軍事等，加上我平時閱讀大量的雜書閒書，甚至三教九流的書，所以我的興趣和吸引力都在這上麵了，這是主要原因；二是我想弄明白爺爺給我留下來的這兩件物件，或者叫傳家寶，到底是什麼來頭。由於我從小沒有安全感，導致我辦事謹小慎微，直到現在為止，除了老趙趙建國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外人知道我有老物件的事情。
趙建國，他是我蒙大考古係同班同學，我們稱呼他為老趙，也有個綽號叫機器人，因為他擁有一般人沒有的精力，而且極度自律，忍耐力超強，同時治學嚴謹，專注精研，人又特別勤奮好學，為人正義忠厚，是個特別優秀的人，同時又熱愛歷史與考古，是個乾考古的好料子。畢業後進入了自治區考古研究所，同時兼任蒙大歷史係講師。區內一有歷史遺跡的風吹草動消息出來，他總是第一個到達戰場，並且也是最後一個離開。
畢業後，我參加考公，成為了當地一名民警，走街串巷是家常便飯和基本功，後來在幾起街頭小混混鬧事、黑社會尋釁滋事事件中我立了功，我便被調到了刑警隊，我在刑警隊呆了一段時間後，感覺與我理想差距太大，於是便選擇離開了，進入了企業。
有一個周末，我聽到手機響，掏出手機，點開微信一看，裡麵是兩張圖和一句話。
「青雲，你看看，這兩張圖上的佛牌是不是和你家的挺像？」，我馬上在屏幕上往上拉，定睛一看，愣了片刻後，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像見到了外星人似的，「怎麼可能？」我暗想。
「這張佛牌和我家的也太像了吧？」，我隨後給趙建國回復到：「是啊，太像了！正麵的頭像是一模一樣的，隻是背麵上端的符號和下麵的文字不同，不過可以看出，這肯定是同一種文字」。
趙建國電話打了過來，「青雲，明天下班後我們見個麵吧，就在老包的蒙餐館那裡，你把你家的那塊青銅佛牌也帶上，我們好好研究下，怎麼樣？」「沒問題，老地方見！你這佛牌是你們單位的吧？哪裡出土的呢？」我問趙建國，「是的，我們研究所的，這塊青銅佛牌是武川出土的，就在大青山壩頂上」「嗷，那不遠哇，是哪個朝代的？」「嗯，挺近，一翻山就過去了，是北魏的」趙建國回答道，「已經確定是北魏的了？」「是的」。
「正麵的人形圖案一模一樣，就是背麵的符號和文字不一樣」，「是啊，我就感覺怎麼這麼熟悉呢，好像在哪裡見過，然後就想起了你，我感覺這兩張青銅佛牌應該有什麼關聯」「嗯，是呢，太像了！」「那我們明天見麵聊吧」我和趙建國一問一答。
放下手機，我陷入了思考，因為這塊青銅佛牌是我爺爺留下來的，是很多代祖輩傳承下來的，至於傳了多少輩，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年代很久遠了。
這塊青銅佛牌，外觀不算特別精美，可以說還有點粗糙，但整體給人感覺古樸大方，造型獨特，有種琢磨不透的感覺，更擁有一種歷史厚重的滄桑感，總體質感不錯，感覺是貨真價實的珍品。
還有一點很重要的是，我姓宇文，據我爺爺在世的時候講，我們們祖祖輩輩就住在這大青山腳下，青城呼市（呼和浩特市）的北郊，大青山的陽麵，這個村莊叫紅山口子，全村大部分人姓宇文，已經在這個村裡住了好多代了。
而翻過大青山，就是武川縣，山的陰麵，正對著縣城。要知道，歷史上的武川鎮，是北魏六鎮之一，更是北周鮮卑皇室宇文家族的誕生地，宇文家族在武川鎮誕生了六、七位皇帝，並且也是從武川縣走出去，逐漸打向中原的。
更巧合的是，北魏拓跋時代，宇文家族、北齊高家、隋楊唐李的祖輩一起，在爾朱榮的帶領下都在武川給拓跋家打工呢！這就是歷史上聞名的「武川軍團」，武川軍團是關隴貴族的核心關鍵力量。
而這大青山，就是陰山山脈的其中一段，「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就是指古代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陰山。
而這陰山，現在就屹立在我的麵前，我望著窗外北麵不遠處的大青山，若有所思。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弄明白我手中這塊青銅佛牌和羊皮卷上的符號、文字是何意義，為此我拜訪了國內一些知名大學歷史係、考古係的教授專家，但也無濟於事；我也曾利用空餘時間走街串巷、下鄉走村、田野訪古，看能不能看出點門道來，但失望的是一點好消息都沒有，這些外界的協助都不算啥，我以前也查遍了古籍，為此走遍了國內很多大學、圖書館，也參觀了全國各大博物館，但都沒有有用的消息。
所以，這次見到這麼類似的青銅佛牌，我內心非常激動，或許這次可以解開這塊青銅佛牌和羊皮卷的秘密。
第二天晚上，我來到了約定好的地方，格日勒蒙餐館，看到了趙建國和坦克老包，而坦克老包，正是這家餐館的老板。
看到他們兩個湊近觀摩著一塊青銅佛牌，而桌子上早已擺滿了蒙餐特色：手扒肉、血腸、烤肉、馬奶酒，更少不了蒙古漢子特別能喝的高度白酒。
「青雲呀，快來坐」，我看到老趙趙建國對著我說道。
「這宇文小兄弟呀，最近怎麼又瘦了不少，怪不得他們叫你瘦高個呢」坦克老包打量著我，憨厚地笑著。
坦克老包迅速地給我倒上酒，「來，我們三先走一個！」老包紅著臉，伸出胖嘟嘟的手掌，他看起來有200多斤，重重的壓在木椅子上，似乎馬上就能把椅子壓垮了似的。
三個人咣當一碰杯，就一飲而盡，三杯酒下肚，話匣子就打開了。「青雲，快掏出你家的寶貝，我們觀賞一下吧」趙建國說道。
「就是，就是，我們都等不及了！」坦克老包紅著臉，氣喘籲籲的說，這是胖子一著急時候特有的樣子。
瘦子、瘦高個是一些認識我的朋友對我的稱呼，就像趙建國被人叫機器人一樣，但我和趙建國有點特殊，我叫他老趙，他叫我青雲，可能我們關係互相更加信任、更加尊重的原因。而老包，更多的人稱呼他為肉包子或者坦克，就是平時人們口中的外號。
我們這性格差異較大的三種人，能湊到一起喝酒並且能成為朋友，同學校友隻是個連接的紐帶和橋梁，重要的是對於事情的好奇和執著，這是很重要的一點，更重要的是，我們之間能互相理解包容，這在我們之後長期大量的探險冒險路上至關重要。
我緩緩地掏出自家的青銅佛牌和羊皮卷，放在桌子上。
趙建國端詳著兩塊大小相同，質地古樸的青銅佛牌，想看出點什麼端倪。
但見兩快青銅佛牌的正麵，說是佛像，但很詭異，更像是古代薩滿的麵容，隻是按照佛的樣貌和坐姿做了調整，用我們現代專業點的話說，就是S了一個圖片，和南北朝時期流行的佛像截然不同。
我們都知道在佛教中，佛牌（Buddha amulet），佛牌通常是由金屬製成，如黃金、白金或銅等。它們常常裝飾著精美的雕刻和浮雕，上麵印有佛陀的形象或佛教的符號。在佩戴佛牌時，佛教徒相信它們會給予他們庇護和福祉，同時也增加他們的信心與靈性。
但這兩枚青銅佛牌的特別之處，就在於正麵的佛像，非佛陀，也非菩薩，或者佛教的符號，從模樣看充滿了未知，「我看這個，更像是薩滿」老包手裡抓著烤肉，大口大口的吃著肉。
「嗯，你這麼一說，倒是挺像」宇文青雲說，「怪就怪在這佛像，這模樣確實沒見過」趙建國說道，「像你都沒見過，說明這東西倒真是挺稀奇」坦克老包說道。
確實像趙建國這樣預覽無數南北朝佛像的人來說，他沒見過倒說明這兩塊青銅佛牌的珍稀，趙建國作為南北朝佛教的深度研究者和愛好者，他幾乎走遍了各省市的博物院、博物館、拍賣會，甚至遠渡重洋考察過英國大英博物館、俄羅斯聖彼得堡冬宮博物館以及法國、美國等多國博物館。
我們知道，5世紀中期，佛教傳入北魏首都平城（今山西大同），開鑿雲岡石窟，5世紀末，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開鑿了龍門石窟。而這佛像模樣，北魏曾經流行過的石窟或者佛牌上有過印度人、西域人、北方遊牧民族、中原人的模樣，從樣貌的鼻子、耳朵等細節觀察，可以斷定這都是一個逐漸演化的過程。
「或許，從符號和文字著手研究，才是突破口」趙建國盯著兩塊青銅佛牌背麵，若有所思。
「這符號和文字也非常奇特，你們知道，我曾經花費過大量時間研究，都沒有破解」我望向趙建國，以前的事，趙建國都知道，他也曾幫忙，自己研究了一陣子，也聯係了不少國內專家，但遺憾的是都沒有確切的答案。
「對了，老趙，你們單位什麼時候出研究成果呢？」我問，「這不好說，需要考古挖掘的進度以及後期的實際情況，時間不會短」「武川縣，古代叫武川鎮，雖然是北魏六鎮之一，更是北周、北齊、隋唐這四大朝代帝王們打江山出發的龍興之地方，但由於地理位置偏遠，各朝代統治者們在中後期都陸續遷都到中原了，這裡雖說叫龍興之地，但實際遺留下來的古跡、文物不多」趙建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