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金蟬脫殼(1 / 2)
太子卻更近一步,他重新勾起李西柔的下頜,任她甩開,眸色冷峻。
「攻陷空城的從來就不是汝陽王,而是南寧郡王……表妹,孤說得對嗎?」
李西柔沒有回答,今天絕對是她最失策的一天,饒是她輕敵,太子從未顯露鋒芒,她還隻當他是個十七的小少年。
見李西柔神色凝住,太子薄唇一勾,又是那抹微笑,危險,深不可測。
他前些日子還納悶呢,躲了十多年的汝陽王,他寧可相信汝陽王死了,也不肯信這世界上會有人三番五次的不論天時地利人和,一股勁硬沖的。
若駐紮空城的是南寧郡王,生擒李西柔就很有必要,送上門的人質,怎麼能輕易弄死呢?
而且,她真的幫了忙。
「南寧王府想奪權,這弒君的罪名交由南寧王府,才對我最有利,表妹連這個都不清楚嗎?」
左右他們沒有真的成婚。
下毒的本就是李西柔,南寧王府的縣主,昭告天下,到頭來他這個太子不過擔一個單純,引狼入室的名聲,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李西柔當然清楚,她吃驚是因為太子居然知曉守在空城叛亂的是她父親,南寧郡主行事低調,駐留空城,隻為等京城得手,一舉接手。
她顯然得手了,她那皇叔的飲食難以接近,所以自她入東宮以來,便把藥下在太子呈給陛下的飲食中,無色無味,乃是她一手研製的慢性毒藥,起初隻會覺得胃脹,宮裡的太醫根本瞧不出來。
陛下病危,她穩住太子,鄭玉良起兵圍城,一舉拿下京城,這是他們最初的計劃。
可她一向很壞,臨時提前了計劃,即使會丟了命,她所恨之人,都要生不如死。
早在那天雨夜,她特意去了將軍府,在齊家公子麵前露了馬腳,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剛出將軍府的齊名揚覺得可疑,又復返回去。
便是一去不復返。
李西柔出府,在巷口遇到了蘇府的馬車,是崔時桉,她告訴崔時桉家仇之因,她的那位郡主姐姐自然不會輕信她。
隻要她查,便又有好戲看。
李西柔算計了周遭,也沒想放過鄭家,誰要和鄭家合作,她要滿京城的世家,都顛覆。
少女轉過眼眸,深棕色的瞳孔帶著淺笑,一時覺得可笑,她漏算了一個人。
麵前這個,無所事事的太子。
「弒君的罪名扣在我頭上,太子也是幫凶,你這是弒君弒父……」
話音未落,便聽少年「嗯」了一聲,這一聲格外清脆,不似他說話時的陰沉,顯得無比輕鬆。
一時間房間鬆針可落。
「表妹太聰明了,也太自負了,你贏不了,因為我這個人……沒什麼底線。」
他的父皇如何,是朝堂該考慮的事,總歸是因碰了他的利益,不然,他更願意坐收漁翁之利。
李西柔又是一愣。
不知為何,她驟然想到幾個月前,那杯有問題的醒酒湯,還有那個晚上……
是太子有意為之。
以色示人,李西柔就算是城府再深的姑娘,也不過是剛及笄,就算再見他不心惱,也會影響她對自已的判斷。
他成功了,李西柔隻當他是金玉其外,從未過深的想過他能有什麼城府,在他耍性子將訂婚宴辦成鬥馬場之後,更是對他輕看起來。
能輕易交出自已的「清白」的太子,會有什麼防備?
原來一切都是守株待兔,她竟是做了太子手中的刀。
「表妹的仇報完了嗎?」
「孤有點想看。」
李西柔:「什麼?」
「想看你要如何報仇,表妹還有什麼後招?可是要將孤一起報復進去?」
瘋子。
李西柔撇開頭去,幾縷碎發劃過臉頰,卻不顯狼狽,像是思索了片刻,她順手卷起一縷發絲,盤旋在指間。
不殺她?那她也沒什麼值得與太子周旋的了。
「聽殿下這話,是鐵了心要我當人質了?既然沒有性命之憂,韶雲就先……睡一覺?」
少女說完話,就動身躺在偏殿的軟榻上,麵上端的是沉著冷靜。
太子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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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內,李西柔的後招來了。
皇帝中毒病危,昏迷不醒,太醫院直接搬去了大殿,消息不能流傳,恐引發民亂,可滿朝文武是亂成一鍋粥的。
驚魂未定,鄭玉良起兵圍堵京城,大有逼宮之勢,朝堂上下,才是真的傻了眼,鄭家三代忠良,竟會起兵謀反。
還是直逼皇城,真是能耐的很。
禁軍統領謝雲之帶兵救駕,憑一已之力將皇城守住,直到謝雲之向東宮復命之時,聰明的官員才覺驚駭,禁軍統領竟是為太子效命。
刀劍無眼,京城則是一片廢墟。
百官圍困皇城,京都世家子逃竄,花樓酒坊再不熱鬧,百姓閉舍,偏天公不作美,陰雲不散,大有雷雨之勢。
鄭家軍盤桓在皇城之外,將宮門堵的水泄不通,隻待皇帝賓天,擒拿太子,屆時南寧郡王攻入京城,自封為王。
「所以鄭老將軍也沒被生擒,隻不過是投誠罷了,鄭家與西慶南寧郡王是一夥的?」
「鄭家軍勇猛,雖留京不多,謝雲之也撐不了多久,殿下可是有法子破局?」
東宮正殿,崔時桉分析道,她入宮已是不容易,現下還穿著宮娥的服飾。
她於昨日收到蘇祈年的家書,信中尋常,還加了幾句他平時不太會說的情話,崔時桉近來心煩,初讀時還有些慰藉,待她細想時,卻發現這家書另有含義。
蘇祈年遠在麥城,疫病四起,他這時候回來一封信,依照崔時桉對他的了解,蘇祈年是不會隻顧著談情說愛的。
果然,朱砂筆圈,崔時桉圈出歪歪扭扭的一句話,恍然大悟。
「太子親征,金蟬脫殼——」
她這才冒險入宮,不能乘馬車,隻隨著最後一批入宮的宮娥進來,都想不好要如何出去。
麵前的小少年神色不撓,還在漫不經心的喝著茶:「我能有什麼法子,等死吧。」
「……」
崔時桉以為太子至少是個聰明的,知道留下李西柔當人質穩住南寧郡王……
照太子這個說法,鄭玉良破宮門之時,擒拿太子,這個人質的作用便微乎其微。
他是真的喜歡上那個表裡不一的李西柔了?所以在得知她下毒害皇帝都要保她?
見到崔時桉麵色驚異,太子唇角一抬,莫名的笑起來,那杯冷茶見底。
「孤沒法子,郡主不是冒險進宮給孤送法子了嗎?」
蘇祈年這家夥,還真是謹慎,知道書信會被截,借家書幫他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