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條龍救了我（1 / 2）
「所有孩子都在這了嗎？」
「是的，張縣，沙坪村小學就剩這三十多個小孩了。」
我來到這個偏僻山區支教一個多月，第一次看平時不苟言笑的鎮長如此諂媚的神態。
「還差一個！」
在人堆後麵，我忍不住大喊一句。
戴著黑框蛤蟆鏡的老校長默默拉了下我的衣角，但我憑蠻力擠開人群，來到一臉訝異的縣長麵前。
「領導，三年一班的陳子豪今天沒到。」
我低頭環視了一圈孩子們，他們開始竊竊私語，膽大的將音量提高到足以被縣長聽見。
「對，陳子豪早上就沒看見人。」
「今天下大雨，他家可能又漏水了。」
「哈哈哈！」
一群孩子天真地笑起來。
「安靜！」
鎮長一聲喝令，唬住了熊孩子們。
「張縣，那孩子今天請假了，你看做完活動我們就上早課吧，縣裡的慰問我晚點親自送他們家裡去。」
「鎮長，陳子豪今天沒有請假，今天雨這麼大，我擔心他路上出意外，各位稍等一等，我去找找看。」
我自告奮勇的時候，鎮長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這位是？」
縣長指著我好奇地問。
「中國傳媒大學的畢業生，過來支教的。」
「小夥子，不錯啊，責任心挺強，」張縣看著怪和藹的，「那你注意點，今天縣裡來慰問鄉鎮在校師生，最好一個都不少。」
聽聞此言，我更有底氣地拿過雨傘，大夥自動給我讓開一條道，我在鎮長虎視眈眈下走了出去。
這雨是真的大，好像天被捅漏了一樣。
平時連蛇都懶得爬上來的旱路，已經變成了小溪的一部分。
走出兩裡地，四周山野霧蒙蒙的，隻有眼中的綠色都鮮亮了幾分，如果不是在這裡生活了一個月，我再轉下去肯定得迷路了。
每天我把孩子們送過一條百米長、二十米高的吊橋，看著他們走遠，才放心回學校。
這吊橋顫顫巍巍的，在湍急的河水上搖晃，鐵索都生鏽了般，偶爾摩托車駛過，感覺腳下的木板都要被翻個麵，鎖鏈接連發出痛苦的呻吟。
我在橋那邊一個小孩家吃過晚飯，他給我遠遠指過陳子豪的家，大概有點印象。
因為下雨天木板濕滑，我索性放棄撐傘，死死抓住鎖鏈，一步步扌莫著過了河。
在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走出數百米，果然看見了那處小房屋。
我走著走著，腳步不由慢了下來。
這已經不能稱作房屋了。
不如說像工地上那種簡易棚子。
一麵側牆已經破了個洞，讓我看見了裡頭的淒慘光景。
一張床，劈作一半貼牆的桌子，擺著不少鍋碗，一個女人站在凳子上，用塑料油布將大半個天花板遮了起來。
陳子豪這小子正撅著屁股，在破洞口擺弄些碎磚，阻止雨水不斷漫進屋去。
他抬頭看見了我，立馬站直了，眼裡滿是欣喜，遠遠喊了聲。
「李大哥！」
我心裡一觸動，大步趕上去。
他的母親從門口探出頭來，用不標準的普通話打招呼。
「你是李老師吧，咋不撐傘呢？進來歇會吧，屋子裡沒雨了。」
這話讓我鼻子有點酸了。
我站在狹小昏暗的屋子裡，站也不是，坐也沒地方坐。
「沒辦法，我們這房子太低了，下雨就會這樣。」
我知道這山裡很多家庭都是女人獨自操持，不少男人在外打工，打著打著就不回來了。
而陳子豪家，在檔案裡就是最貧困的那一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