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梨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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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梨世與林青河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七歲的她坐在聖堂的最後一排,那時的梨世正因為難忍的疼痛而忍不住想要哽噎,她死死抓著自己的褲子,直到自己的指節都攥得發白。

整場祈禱儀式她都有些心不在焉,身上的瘀傷疼到無法忍耐,梨世死死咬著牙床不讓自己因為劇痛而昏過去。

禱告儀式終於到了尾聲,她跟著人流向外走,她和原本坐在旁邊的監護人在擁擠中被其他參加祭禮的人沖散,等人終於散去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忽然看到站在不遠處在等什麼人的男孩。

她忽然在心底隱隱預感,如果想要活下去,就隻有抓住這個最後時機才能夠讓諸神聽到自己的祈禱。

「你好…!請等一下!」梨世鼓起勇氣叫住了麵前的男孩。男孩也轉過身看向她,也平淡地說了一聲「你好。」

「我有…我有話想跟您說…」她結結巴巴地對青寧說道——那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對方的臉,她隻能祈禱自己沒認錯。

「當然,請問有什麼事情嗎?」青寧轉過身看著她問道。

「我知道,您是本家的孩子我想向您詢問我想知道我們偉大的諸神「她的腦子忽然亂作一團,就連一句邏輯通順的話都說不出來;那一刻她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對諸神的崇敬還是對挨打的恐懼哪一方所導致的。

但青寧給了她答案,他走上前,將一張手帕遞給她問道「你看起來很害怕,怎麼了嗎?」

「青寧大人,我是西家的孩子,我叫林梨世,我來是想請求諸神的憐憫,我」她拚盡全力說出了一大段話,可就當她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突然出現的一張手掌將她扇倒在了地上。她聽到耳朵裡嗡地一聲,眼前飄起了黑白的雪花。

「林梨世,你個小賤人,是在和本家的人諂媚嗎!?」他怒吼著。

「叔叔大人、對不起!我沒有…我沒有…」她捂著腫起來的臉哭喊道,但這無濟於事,因為下一秒他已經抬起了腳,做出要踢她的姿勢。

「先生,請您住手。」青寧擋在了梨世的麵前舉起了手臂阻攔著「您不該對一個孩子這麼殘暴。」

「滾開,臭小子!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說罷他一腳踹在了青寧的身上。也許是沒控製好力道、又或者他本來就想向本家的孩子撒氣,這一腳讓青寧後退了兩步跪在地上猛地咳嗽了幾聲。

然而對方沒打算停下來,緊接著就要繼續毆打麵前的男孩女孩。

「你在乾什麼!?」宇穹嗬斥的聲音傳了來,她領著青河的手快步向這邊走了過來,見到跪在地上的青寧、連忙跑過去扶住了他「青寧,你還好嗎?」

青寧努力站起身點了點頭,剛剛那一腳對於這個幼小的身軀而言重得過頭,即使是作為男孩的他一時間都無法緩解,更不要說天天要挨這種毒打的梨世究竟吃了多少苦頭。

「宇穹大人,這孩子叫梨世,我是她的撫養人。我原本隻是在教育自己的孩子,沒想到您的孩子突然跑了過來。」他用自傲的語氣埋冤著青寧的不是,意圖將黑鍋推給他「比起這個偌大的家族,您也應該要稍微管教一下自己的孩子才是。」

「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自然會問,用不著你在這裡油嘴滑舌。」宇穹看了他一眼,把青寧交給青河攙扶著、然後在渾身傷痕的女孩身前蹲下了身。

」你叫林梨世,對嗎?你對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宇穹把原本倒在地上的女孩扶了起來,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問道「我要你實話實說。」

梨世抬起頭,她想要把自己挨過的打和經歷過的苦難全部都告訴麵前的女人,可餘光卻瞥見自己的叔叔惡狠狠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千刀萬剮一般,沒有人能幫助我,隻有諸神才可以…她想起祖訓,下意識閉上眼睛瘋狂地搖了搖頭。

「梨世,你要說出來,你要勇敢,隻有這樣才能」青河有些焦急,站在一旁扶著青寧對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說道。

「宇穹大人!」他忽然用巨大的聲音打斷了青河,那音量就連青河都嚇了一跳,更不要說是本就瑟瑟發抖的梨世「她是我的孩子,我是她的撫養人,我們才是真正的親人,您大可不必這樣高高在上地審視我們的關係。她自己說了沒事,那麼現在我要帶她一起回到西家去,您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嗎?」

「不,這沒有任何的不妥。」宇穹無奈而又不屑地看著麵前的男人冷冷地說道「但我要告訴你的是,你我皆在諸神的注視下,你所做的一切必將付出代價。」

「當然,諸神會做出他們公正的判罰。」男人依舊高傲自大地回答道「我相信諸神也會同意我來管教這個不聽話的侄女。」

林宇穹站直身子,她希望那個孩子能再一次張口,然而她沒有,隻是任由她的叔叔揪著她的胳膊往遠處走。某一個瞬間她從那孩子身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被打得傷痕累累關在倉庫裡自生自滅的孩子,光著腳從亂石路上逃跑的孩子,痛哭著拉住神明的褲腳祈求得到拯救的孩子。她想要張口阻止那個遠去的男人,可最終還是沒有。

「媽媽」青河忽然拉住母親的袖子。

「怎麼了,寶貝?「宇穹彎下月要,將耳朵湊到她的嘴邊。

」她看起來很害怕「青河在母親耳邊輕聲說道,她的聲音都在顫抖,就好像被抓著領子的孩子是她一樣。宇穹摟住自己的女兒,思索了片刻,她用手扌莫了扌莫青河的臉說「青河,你要記住,在這世上,隻是一味的祈禱是不夠的。如果你自己都不去拚了命地拯救自己的話,就沒有人能拯救你。」

青河隻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宇穹知道這些對一個孩子來說還為時尚早,隻是站起身牽起兩個孩子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幽暗的森林,莊嚴的屋邸,沾血的絞刑架;還有上麵被吊起的女孩。

-「救救我,」在如同泣血一般的夕陽的照射下,她用聲嘶力竭的聲音對我說「求求你救救我。」

比看到離開家門的青川還要更加真實的夢境,青河猛地坐起身,滿臉汗水地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我認識她,我見過她,她是那個渾身是傷,看起來非常害怕的女孩。

太陽尚未落山,她也身處自己的房間,但剛剛見到的一切都好像是真實發生的一樣。青河一個翻身下了床,沒時間打理,甚至沒反應過來要叫上什麼人,腦子一熱就跑到門口隨便攔下了一輛一直在那裡候著的家族專車。

「咦…青河小姐…」司機有些震驚地叫出那個孩子的名字」您要去哪嗎?「

「西家,求求您、請開快一點!拜托!」她焦急萬分地說。

司機為她打開車門,沒有多問任何一個問題;他們的工作要求就是如此。往日並不覺得遙遠的路程此刻如同沒有盡頭一般,她靠在車裡坐立難安,隻能打開窗戶用力地呼吸著車外的空氣。

「小姐…您還好嗎?」司機有些關切地問。

「我…我沒事…」青河有些說不出話,隻能繼續大口吞咽著空氣。

「車隻能開到這裡了,青河小姐,需要幫您和西家的人聯絡嗎?」他把車停在了西家領地範圍的邊緣,再往前就需要認證身份才能進入了。

「請問您有沒有電話?」青河問道。

「有,在這裡。」

「請給我,好嗎?」青河懇求道「我之後還給您。」說罷沒等對方同意,她一把搶了過來,然後就跳下了車,奔跑著到了門口用自己的身份卡刷了一下。

「餵?老師?老師、我是青河!」西家大門距離住宅區還有一段距離,她一邊跑著一邊撥通了自己最熟悉的號碼,對著電話那頭大聲喊道「他們要吊死梨世,救救我們,他們要殺了她!」

「餵,青河?!怎麼回事?你說清楚!」褚誠在電話裡用同等音量喊出來。

「在西家,宅邸後麵的森林前,那裡有絞刑架!老師、快來、救救她!」她再一次對著電話那頭大聲說道。

跑起來,她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我要跑起來,我要拯救她,即使她沒有開口求救,即使她連自救都無法做到。

青河感覺就像有千萬根針在自己的嗓子和肺部吹奏管弦樂一樣痛,可是她不敢停下來——她不能停下來。

太陽逐漸開始西陲,萬物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被染成橙紅色,往日的她會覺得這一切十分美麗,此刻卻覺得這就如同死神潑灑著它的墨汁一般。

跑起來,跑起來,青河無數次告誡自己要用盡全力跑起來,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依靠這根緊繃的神經推動身體。

終於,她看到了院落,看到了遠處的森林:她守護的森林、守護著她的森林、將一切給予也將一切吞噬的森林。那一刻她忽然覺得力量再次湧現了出來,她仰起頭,更加用力的奔跑。

跑起來,她最後一次對自己說,跑起來。

當繩索套在了梨世的脖子上的時候,比起對死亡的恐懼,她心裡更多的是一種解脫。

這下終於要結束了,就讓一切結束吧;她在心裡這樣想。

她轉過頭麻木地望向森林,曾經她真切地相信諸神將會給予她一些仁慈,可如今他們就這樣沉默不語地望著自己走向死亡。

她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來臨,同時也在等待著諸神的使者能夠再一次指引她回到故土。至少這一次,諸神啊,請給予我憐憫,請讓我去往您們的身邊。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她真的等到了神明。

「請停下來!」在最後一秒,青河沖上了絞刑架一把抱住了即將被吊起的梨世,

「青河大人…」被吊繩勒住脖子的梨世用嘶啞的聲音念出了她的名字,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痛苦,這讓青河更努力地用力抬起她的身體。「不要殺她,請你們停下來!否則我發誓、諸神將會懲罰你們的罪孽!」此刻隻能搬出諸神的名號,即使內心深知這不過是毫無意義的裝腔作勢,她發了瘋一般沖他們喊道。

「她是本家的女兒!果然!永世大人說的沒錯!這個小賤人已經把事情告訴本家了!「有人認出了青河,在人群中高聲喊道。周圍的人聽到這句話立刻亂成了一團,在騷亂裡,拉著繩索的人脫手鬆開了梨世,突然失去後拽力的梨世和青河一下子跌倒在了木質的絞刑架上。

」咳咳咳咳咳「梨世終於能夠重新呼吸,立刻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可焦急的狀況不允許她們休息,青河站起身一把拉起梨世想要逃跑,下一秒卻被什麼人抓住了頭發,那個人正是梨世的二叔林永世,那天和宇穹爭吵的、梨世父母去世後的她的監護人,同時也是要吊死梨世的主導者。

「青河大人!」梨世叫出她的名字,剩下的話到了嘴邊卻被青河的話語打斷。

「梨世,你要勇敢!你要拯救自己!這樣別人才能拯救你!走吧、離開這個地方。你是自由的,我也是,我們都應該是自由的。」她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拚了命地沖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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