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安樂的過去(500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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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再次睜開眼時。

眼前,便是全然陌生的世界。

『靈媒她……』

安樂微微沉默,從他曾經讀過的禁忌知識裡,大概能猜到靈媒消失的原因。

【占卜,是一種極其實用的超凡能力。】

【即便隻是虛假的繁星,也能指引人找到未來的道路。】

【可同樣,這也是一種禁忌的手段。】

【越是具備神秘特性的占卜,一旦詳細的講述結果,占卜者遭到的反噬便越嚴重。】

【據說,古時有大能,以生命為代價講述化解災難的方法。】

【這類人被稱之為——先知。】

【他們消散的魂靈,會有一個好的歸宿吧?】

在稍加感慨後,安樂知道,自己不能辜負靈媒的幫助。

他開始觀察起周圍。

和方才的夢境不同,夢中夢的景象,全然是一些混沌的、糾纏在一起的色塊,就好像是小學生拿著一盒水彩筆,在紙張上隨意塗抹繪製成的景象。

充斥著光陸怪離。

就好像是人們夢醒之後,對曾經做的夢所留下的印象。

安樂企圖做出「伸出手」這個動作,但是卻愕然發現,現在的他……好像連手都沒有?

整個身軀,像是一團朦朧的光團,沒有四肢。

『這就是夢中夢?』

安樂翻尋腦海中關於它的禁忌知識。

【夢中夢。】

【傳說中,在夢境中做夢,便能抵達那神秘的境地。】

【夢中夢的本質,已經不再是夢境,而是一種更神秘、更幽深的存在。】

【它不存在於現實、也不存在於精神中,可能位於人類永遠無法探尋到的地方。】

【絕大多數進入過夢中夢的人,都已瘋掉。】

【或許是因為,他們看見了……更真實的自我?】

這段知識,不像是從哪本書籍上看來的,而是自動從安樂腦海中生長出來。

『更真實的自我?』

安樂咀嚼這個詞語,隱隱覺得其中藏著莫大的隱秘。

他稍作嘗試,發現這次,意識無法回到教堂。

就好像夢中夢不在教堂的服務區範圍之內。

安樂並不驚訝,而是開始行動。

他努力驅使光團向前,身邊的景象,隨即發生改變,呈現出一些模糊的畫麵,好似隔著一層水霧。

起初,是一聲嘹亮的嬰兒哭聲。

頭頂是手術室的燈光,醫生和護士圍在一個女人身邊。

安樂心想:『這是……我出生時的場景?』

他的模樣,也變為了一個小小的嬰兒,被護士抱在懷中。

「生了!生了!」

「恭喜,是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護士向門口的男人報喜,初為人父的他發出爽朗的大笑。

隻是……不論是那些護士,還是手術台上的母親、門口的父親,他們的麵容全是一片模糊,像是被打上了馬賽克。

一種難以的違和感,湧上安樂的心頭。

分明是美好祥和的畫麵,卻始終讓他感到反常。

身邊的場景再度改變。

幼兒在簡樸但溫馨的小床上爬行,不過是倒著後退,惹得父母開懷的發笑。

隨後,學會走路,牙牙學語。

再之後,男童開始上幼兒園、小學、初中……

時間流逝、歲月如梭。

父親賺了些錢,家庭的條件漸漸變好,所住的房子從低矮的平房變為整潔的商品房。

但是夫妻間的關係,卻是慢慢冷淡,爭吵和冷戰,時而發生。

少年在這種環境下長大,雖嘗試著勸說,但往往被「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管」應付過去。

最終,夫妻二人離婚,少年被分給了母親。

安樂就像是一個旁觀者,目睹這些他記憶中發生過的事情。

可這時,那股違和感愈發強烈。

他甚至升起懷疑……這真是我的記憶嗎?

畫麵仍在快速流淌,像是時間的腳步,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留。

終於,場景的變幻,來到了安樂人生中一個重要的節點。

那年十六,少年在人群中行走,站如嘍囉。

他隻是在漫無目的的遊盪,以暫時擺脫少年時獨有的煩惱。

走著走著,少年來到偏僻無人的小路,隨後……眼前一黑。

再度睜開眼時,他便身處於一處像是實驗室又像是牢房的地方。

安樂:「……嗯?」

從這裡開始,畫麵出現了他沒有料到的變化。

卡頓。

異常的卡頓。

就好像在信號不好情況下加載的視頻,一卡一卡的,就差顯示不斷旋轉的箭頭和「正在緩存中」的字樣。

時不時像是老舊的收音機,傳來「沙沙」的電流聲。

甚至偶爾,安樂見到的圖像中,突然閃過大量無序的色塊,斑斕、炫目,令他無法看到色塊後的事物。

『這是……壞掉了嗎?』

不知為何,安樂有些煩躁。

月匈口有如鬱積著難以宣泄的情緒。

因為,安樂忽然感覺,這些記憶裡的自己是那樣熟悉,又是……那樣的陌生!

『他,真的是我嗎?』

『可他不是我,那我……又是誰呢?』

紛亂的思緒,像是風暴在他腦海中席卷。

『更真實的自我……更真實的自我……』

安樂迷茫的喃喃著。

這呢喃仿佛直接在他的大腦、在靈魂的深處回盪,又像是在叩響一扇大門,喚醒那門內的存在。

呲呲——刺啦——

異常的電流聲接連響起,像是老舊電視機上閃過的黑白雪花屏。

無序色塊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幾乎占據眼前的所有。

那種顏色,不同於安樂所見過的任何一種色彩,或許能用「五彩斑斕的黑」「流光溢彩的白」來描述,但盡管如此,那也絕對是不準確的,語言在它麵前顯得蒼白無力,真要說的話,那便是所謂的——

不可名狀。

而後,一切開始崩潰。

無論是斑斕的色彩,還是隱藏在色塊後的景象,宛如積木一般塌陷、碎裂。

在那之後,顯露出來的……

是一片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深邃黑暗。

極致的、純粹的、無垠的黑色。

那並不是單純的視覺上的顏色,而是一種不可去感知的「黑」,就像是黑洞,它本身並無顏色,隻是能將所有光線都吸收而已。

那黑暗中的存在,早已超越人類靈魂能理解的範疇,哪怕是隔著幾億光年滲透而來的一絲氣息,也無法探尋、無法認知、無法理解,強行去沾染它們,隻會在喪失理性後,被深邃的「黑」所吞沒,隻留下一具空殼。

可安樂看著那片黑暗,心中積累的煩躁,卻逐漸消失。

這心情既不是幸福、也不是欣喜,硬要說的話,是……安心。

如深淵般的黑靜靜的注視著安樂,安樂也靜靜的注視著它。

隱約間,安樂看到了一些畫麵。

仍舊是手術室,隻是其中沒有生產中的女人,隻有冰冷的器械。

數個陳列在一起的培養皿,盛滿了不明液體的艙室。

身穿白衣的人們不像是醫生,更像是實驗員。

他們的麵容依舊模糊,但仍能從中看出強烈的狂熱,以及隱藏在深處的恐懼。

畫麵一轉。

實驗室中的紅色警告燈閃爍。

映照在地上的屍體、血跡上,顯出妖冶的鮮紅。

除去實驗員殘破的屍身之外,還有一些不明生物的遺骸。

有的長著軟體動物的觸足,吸盤還在一開一合;有的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球;還有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獸。

各種精密的器械,都已變成廢鐵。

在這樣的血腥場景中,站著一道欣長的身影,他的麵容被陰影籠罩。

他披上了一身黑袍,離開這裡,也擺脫了他的過去。

看到這一幕,安樂頭疼欲裂。

沒來由的痛感,襲擊了他的腦海。

於是,更多的畫麵紛亂的湧現出來。

披著黑袍的男人行走在廣袤的原野上,身後,是一具具難以辨別形狀的屍體。

高大的、詭異的雕像,矗立在不遠處。

它們仿佛是從遙遠得可怕的亙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其上有著極為恐怖的圖案與一些神秘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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