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真戲精(1 / 2)
第38章真戲精
許老三沒想到這次出門還有這樣的事兒。
不過既然遇見了,他幾乎是沒有什麼遲疑就決定摻和一腳。
當然,要是擱在他的上一輩子,他可不敢這麼沖動。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一時說一時的話。
七八年也足夠他了解這個時代了。
現在這個年頭兒,騙子少,國營企業多,相對來說,不那麼擔心的。
許老三這邊很快就搞定了,那邊也跟二狗子敲定了回去的車子。
二狗子開的是大貨車,雖然剩的地方不多,但是裝四百來袋紅糖,還是綽綽有餘的。
平日裡他們是不會接這樣的小活兒的,畢竟沒有必要為了一點點小事兒影響到自己,如果被運輸公司知道,少不得要引來閒言碎語。
但是許老三這次,他倒是不那麼擔心。
畢竟,兩家還有「合夥」的生意呢,許老三肯定是不會出賣他的。
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不要說誰了。
二狗子這邊眼看著他們裝了車,倚在車門上跟許老三說閒話兒:「三哥,你這成啊,出來一趟,也不白跑。」
許老三:「我是看見便宜不占白不占。
我要不是為了以後不下地乾活兒,我還能這麼好心主動為大家謀福利?」
二狗子笑了出來,說:「您這話可真是沒錯。」
誰願意白出力乾活兒啊!
他頓了一下,說:「我們這邊貨耽擱了一點,要明天早上走。
下午你乾啥?」
許老三:「正好不走,我轉轉去,老範說領我去廢品收購站看看,這邊該是不少東西的,我看看有啥能買的。
這要是能買到個合適的廢自行車,我這不也就是有車一族了。」
二狗子:「就算有東西,你還能買咋的?
你出門帶夠錢了嗎?」
許老三白他:「窮家富路,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再說,俺們沒有多還沒有少嗎?」
他說:「你甭管我了,你等我上個茅房,咱就往回走。」
二狗子:「行。」
第一次辦事兒,就算是並不十分的擔心,許老三還是仔細檢查了貨,這才裝車,因此耽誤了時間。
不過雖然貨帶走了,許老三倒是沒有給錢。
這個款子,是要過兩天匯款過來的。
不是許老三不想給錢,他自己手裡,也沒有二百塊錢啊。
至於賣東西的錢,那個錢已經匯款回去了,他也暫時動不了。
不過好在,這邊糖廠也沒因為二百為難他,畢竟他們這合約簽上了,印子蓋上了。
是的,蓋印兒。
這次出門的時候,因為要大量賣蟲子,所以許老三是帶著公章的,這不帶也不行啊,他們不是賣一斤半斤,這麼大量,收購站肯定要確定不是投機行為。
而他們小地方來的,多折騰一趟,就是多一趟的路費住宿費夥食費。
所以大隊長就把公章給他帶著了,這不安全,但是也確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沒想到,這還真是陰差陽錯的促成了一件大事兒。
不得不說,這城裡啊,就是比農村機會多。
多太多了。
許老三不認識廁所,叫了範偉打聽,趕巧兒範偉也要去,倆人一起往後院兒的廁所走。
範偉這次雖然虧了錢,就不說什麼去城裡的來回,就說許老三這邊,他就給了三十。
這件事兒下來,少不得四十塊錢就沒有了。
想一想,一個多月的工資了,真是怎麼不上火。
但是吧,心裡又是鬆快的,畢竟,這事兒是辦妥了。
要不然,這事兒還不好處理了。
他的一個關係很不好的對頭,想要他這個倉庫保管員的工作給自己弟弟,這不就死盯著他犯錯。
這次這麼棘手,也是因為這個。
好在,事情圓滿解決了。
所以他還是很感謝許老三的,「我真是沒想到自己這麼幸運,隨便住個招待所都能遇見老弟這樣的厚道人,我這運氣簡直太好了。
往後都當做自家兄弟,你再來省城,時間多就來縣裡找我。
這片兒我熟。」
許老三:「行啊,我就覺得,跟哥哥一見如故,果然是這樣啊。」
「汪汪汪!」
一陣狗叫聲。
許老三看過去,就見這邊還養了兩條狗呢。
許老三:「哎呦餵,你們廠子這還養狗?」
範偉:「看家護院,這一條狗都比一個人頂用。」
許老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覺得範偉這比喻真是絕了。
不過他倒是沒說啥,倆人一起去了茅房,要不說人家是廠子呢,茅房都比他們村裡的強了許多。
倆人一起出來,許老三再次路過大狗狗身邊,兩隻狗果然又叫了起來,許老三:「它們還挺凶的。
我……哎。」
許老三停下了腳步,看向了狗食缽子,他眼神閃了閃。
「咋了?
被嚇著了啊?」
許老三緩和了一下,說:「哪兒啊,沒!你們咋用這個裝狗食啊。」
範偉不以為意:「那用啥?
這不挺好的嗎?
這東西咋了?」
許老三沉默一下,欲言又止,隨即搖頭,說:「沒事兒。」
範偉趕緊拉住他:「哎不是,你別沒事兒啊,兄弟,咋的了?
有啥你就說唄?
你不是說把我當兄弟嗎?
咱們一見如故,可不興著這樣哈。」
許老三猶豫了半天,低聲:「這個狗食缽子,原本不是裝狗食的吧?」
範偉搖頭:「我哪兒知道啊,我在路邊兒撿的。」
許老三:「!」
範偉:「這不是前一段兒到處都鬧嗎?
街邊兒有時候就有一些被砸碎了扔掉的破爛兒,我這看這個還是完好的,就順便撿回來了裝狗食。
我不是管倉庫嗎?
這邊兩條狗都是我跟門衛倆人餵。
咋的?
值錢?」
許老三:「怪不得。
這話看怎麼說,要說值錢,這東西是值一點的;但是要說不值錢,也不值錢。
隻看在誰手裡了。」
範偉被這話繞的雲裡霧繞的,十分不解:「唉我去,大兄弟,你就直接說啊!你這話我聽不懂啊,到底是值錢還是不值錢?」
許老三:「那行,我也就直說了。
但是,這個事兒,我也就是跟你貼心才說的。
我不是乾銷售的到處跑嗎?
這住店多了,接觸的人多。
接觸的,好些個也是出來跑業務的供銷員,就多少知道了一點。
這個東西吧,他應該是供死人的。」
範偉:「臥槽!」
許老三:「剛才我跟你說怪不得,就是因為我確定了,這東西,就是有人故意扔的。
這個東西吧,是專門給死人點香用的,就不能砸了。
誰砸了是要倒大黴的;就算不砸,誰拿了這個,也會比較倒黴。
就一股怨氣,你懂的吧?
我估扌莫著啊,這東西應該是從哪個大戶人家抄出來的,但是那人肯定是知道這個用途了,所以不砸,故意扔在了路邊兒。
要不然你想想,現在的東西都砸的七零八落的,怎麼就能讓這個成了落網之魚?
我說這個東西不值錢,那是真的不值錢,說白了就一個香爐,能值什麼錢?
但是我說值錢,又是值錢的。
一般這種東西,都是找和尚道士念過經的。
這信的人,肯定是覺得這東西用來給祖宗上香更好。」
範偉齜牙咧嘴,說:「這這這……」
許老三:「不過大哥也別多想,也許是我看錯了。
我畢竟也沒啥經驗,就是從別人那兒看過一次。
再說了,這破玩意兒放在廠子裡餵狗,也方不著你。
我就是嘴賤,看見了說一嘴。
大哥,這話我說完就完了,反正我轉頭不承認了。
現在可是不興著宣傳封建迷信,咱們說這個話,我轉頭兒可就不認了。
你就算是咬我,我都不承認的,沒用沒證據。」
說完,就要走人了。
範偉一把拽住許老三,說:「我的天老爺,兄弟你別走啊!這事兒咋辦啊!」
他壓低了聲音:「我這就沒有不信的啊,我都出事兒了,我能不信嗎?
我就說,最近怎麼這麼倒黴。
先頭兒我談的那個對象,人家轉頭兒就嫁到省城了,這給我氣的啊。
你說咋就有這樣背信棄義的女人。
再之後,廠子分房又沒選上我。
再就是這次了,我就是開個窗抽根煙。
你說咋就能沒關嚴實呢。
肯定是這東西方我。」
有時候,這事兒吧,最怕聯想。
許老三捂住了範偉的嘴:「哥哥你可別說了。」
範偉:「嗚嗚嗚。」
許老三:「現在可不興著宣傳這個。」
範偉:「嗚嗚嗚。」
許老三終於放開了範偉,說:「我也不懂這個,就隨便說一嘴,你自己看著來。
但是真的,這放在廠子裡,也不會方你,你真想多了。」
範偉:「不是……」
許老三:「別不是了,走啦。」
他拽著範偉往前走,範偉不斷的回頭,看那個狗食缽子。
許老三:「走走走,你可說好了,下午跟我一起去收購站的。」
範偉:「我這事兒還沒了……」
許老三:「沒事兒啊,我覺得你說那些,都是多餘聯想了。」
他拽著範偉:「範大哥,你多大歲數啊?」
這還沒結婚?
看著比他歲數大挺多了啊。
範偉:「二十一。」
許老三:「噗!」
噴了。
範偉:「咋了?」
許老三:「……這,往後你還是叫我大哥吧?
我這都二十八了。」
範偉:「!」
他更震驚啊:「你咋這麼年輕?」
許老三:「人還是得捯飭自己,別覺得就娘們能捯飭自己,男人也是一樣的。
你看你總是粗糙著,哪裡有姑娘會中意你?
你別說女人啊,就我們男人,還不是愛看長得好看的姑娘?
人家姑娘願意看長得不錯的小子,也正常啊!」
他遲疑了一下,說:「要不這樣,我下午也不去什麼廢品收購站了,我帶你捯飭一下?」
範偉還滿心都在狗食缽子上呢,真心不想陪著許老三去什麼廢品收購站,他先頭兒就多嘴答應。
這一轉頭兒,看著小子要教他捯飭自己,他趕緊點頭。
「也行。」
許老三:「那你等我跟我兄弟說一聲,讓他先走。」
二狗子是不知道許老三想乾啥,但是還是再三確認:「我明早走的時候來城外岔路口接你?
你確定啊?」
許老三:「確定啊,我今晚兒住在老範他們家,省一宿的住宿費。」
二狗子有點不怎麼相信:「你不至於吧?
再說村裡不是要給你報銷嗎?」
許老三:「是報銷啊!報銷我乾啥不要?
我這錢省下來,就是我自己的。」
二狗子一言難盡了,他說:「你不至於吧?」
許老三義正言辭:「我也不是有錢人,能扣的錢乾啥不扣。」
二狗子:「……行吧!」
他原以為許三哥有啥大事兒呢,鬧了半天是為了扣下來一天的住宿費,這也真是一個神人了。
他無奈的搖頭笑了笑,說:「行,那我先走。」
許老三眼看著二狗子走了,舒了一口氣。
他快步走向大門,範偉在哪兒等他呢。
許老三:「走,我先領你去剪頭和買雪花膏。」
範偉:「啥玩意兒?」
許老三:「你看你的臉都起皮了,還不趕緊用一用?
那玩意兒不是隻有女人才能用。
我就時常偷偷用我娘們的。」
範偉:「……」
「再說你這頭發亂糟糟的,剪得像我這樣,清清爽爽。
夏天一天一洗頭,冬天三天一洗頭。」
範偉:「……」
許老三:「你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拿出你年輕人的朝氣來。
還有你這指甲,你是要撓人啊,留這麼長,看看指甲裡全是泥。
剪掉,每天要洗手。
飯前便後要洗手,我家娃兩歲都會了!你這還不會?」
範偉:「……」
許老三:「我這是出門不方便體麵,要是在家,我才不這麼穿,肯定是乾乾淨淨,我跟你說,就算不是坐辦公室,咱們也得乾乾淨淨的,不光是人,還有衣服。
你這個衣服,也不能這麼搭配。」
範偉覺得腦子嗡嗡嗡,不過很快的,問:「那咋穿?」
許老三:「走,我們去你家,我幫你搭配幾身。」
他說:「小範啊,你知道我為啥對你好不?
除了咱倆一見如故,也因為我不是個沒腦子的。
這次雖然是我幫你,但是其實我們也不吃虧的。
原本我都不想收你的錢了,但是我們不管是運輸還是多耽誤一天,費用都在,我實在是不能不這麼做。
畢竟我能自己倒貼錢。
但是我心裡都有數兒,再說,以後我還想著以後在你們廠子能買到合適的紅糖呢。
肯定是交定了你這個朋友的。
走,我領你去。」
這話說的十分的中聽。
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愛,再一見如故,也不能這麼好。
其實說簡單了,就是許老三在他這邊也是有圖謀的,但是這樣直白的說出來。
就讓他覺得,這個同誌真誠。
不僅真誠,人還有數兒。
「兄弟,我知道你。」
許老三:「走!」
「你走路也要抬頭挺月匈,抬頭,不是揚頭,揚頭顯得人很高傲,反倒是覺得不好相處。
真的,你相信我,你拾掇完了比我精神。
我看著有點文弱了,你這是時下最流行的國字臉。
隻要你聽我的,沒得不好的。
要保持啊。」
還別說啊,許老三真不愧是當了這麼多年的紈絝子弟,他領著範偉拾掇,範偉果真是體麵起來。
範偉,煥然一新。
許老三領著他竄了一下午,眼看天要黑了,說:「那成,我這就坐車回省城了。
我回去之後就會立刻安排匯款。
你放心,絕對不耽誤你的事兒。
另外,我把我的地址留給你。
咱常來常往。」
雖然二人相處時間不長,但是範偉還真是有些不舍得這個兄弟。
他比他自己親兄弟都靠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