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九顆鑽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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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責備,更像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嘆息。

梁雪然不言語。

魏鶴遠一提起兩年前,她心裡便起了愧疚。

畢竟當時魏鶴遠本打算送她去醫院,是她自己實在忍受不住藥物折磨,把魏鶴遠一同拉進來。

「鍾深的野心遠遠超過你的想象,梁老先生是給你留下一把好劍,利用好了自然無妨,萬一有個差錯,隻會傷害到你自己,」魏鶴遠問,「我不能時時刻刻都看護到你,有沒有想過,假使今晚我沒來,你會怎樣?」

梁雪然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沉默。

「先前我看錯了你,總覺著你是個小姑娘,不必了解這些,隻適合安逸悠閒地喝茶閱讀,被人寵著疼著。現在想起來,是我太過狹隘,你不該隻拘束這方寸的溫暖,」魏鶴遠慢慢地說,「雪然,隻是人心險惡,你年紀還是太小;鍾深是能幫你,但你不應該過分依賴他。或許你會感覺我們過去的兩年並不愉快,但如果你需要幫助,隨時可以找我。」

最後的一句話,自分手之後,魏鶴遠說過至少三次。

但她一次也沒去找過他。

「別這麼傲氣,傲氣是好事,但有時候吃虧的隻能是你自己。」

這是今日裡,魏鶴遠留給梁雪然的最後一句話。

梁雪然坐在床上,旁側的手機燈閃爍,鍾深打來了電話,開口就是對不起。

梁雪然說:「沒事,你看我現在不也是好端端的嗎?我第一次參加地下歌會,還覺著蠻有趣的。」

鍾深的聲音滿滿的歉疚:「抱歉,我的眼鏡被人撞掉了……近視的程度有點深,沒有辦法及時找到你。」

「沒事沒事,」梁雪然笑,「這麼晚了,你早點休息。」

「嗯,晚安。」

通話結束,她坐在床上,回想著這陣日子發生的事情,疑心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果然……還是不夠穩重啊。

魏鶴遠一夜不曾入眠。

把梁雪然安穩送回去之後,魏鶴遠也沒有休息,連夜趕回華城,敲響淩宜年的房門。

此時剛過淩晨五點,哈欠連天的淩宜年險些給魏鶴遠跪下;被強製性按到書房中,淩宜年無奈地問:「怎麼了大佬?」

魏鶴遠雖然整夜未睡,但絲毫不見疲倦。他先給淩宜年倒杯熱茶,又往自己的瓷杯中倒了半盞,沉聲說:「梁老先生給雪然留下來的東西中,鍾深私藏了一封信。」

淩宜年困倦地喝茶,但這絲毫不能解除他的疲倦:「什麼信?」

魏鶴遠皺眉:「我不知道信的內容,但試著詐了鍾深一下……他的反應出乎我意料。」

鍾深險些動手。

在那一瞬間,鍾深受梁老先生教導這麼多年的溫文爾雅全麵崩盤,隱藏的獸性被激發出來,雙目赤紅。

淩宜年又是一個哈欠:「多半就是圖錢唄,那麼大的利益,要我我也動心;現在梁雪然可今非昔比,你也知道,背後到底有多少隻狼在看著她——你那個小侄子不也是看上她的錢了麼?」

說完,他又是一笑:「開個玩笑,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動梁雪然啊。」

明京華城那麼多人對驟然暴富的梁雪然虎視眈眈,都想去分口肉吃;魏鶴遠在暗中守著,才沒能叫人動了她。

魏鶴遠點燃了一支煙,沒有抽,又按滅在煙灰缸中;修長蒼白的手指上沾點煙灰,他很不適,抽出紙巾來反復擦拭。

淩宜年打著哈欠,睡眼朦朧地看他:「鶴遠,你要是覺著鍾深對梁雪然別有所圖的話,直接提醒她就行了唄,做什麼這樣大費周章?梁雪然以前不是挺聽你話——」

說到這裡,他想起來上次偷聽到梁雪然同人策劃要毀掉葉愉心的事,冷靜大膽到像是換了一個人。

淩宜年住了嘴,訕訕地笑:「哎呀呀,你要是真想她,就把人哄回來,女人都是有弱點的,你裝裝病,賣賣慘,很容易的。」

魏鶴遠凝神看著杯盞中卷卷浮浮的茶葉:「我不喜歡騙她。」

這把淩宜年氣的夠嗆,想要責問魏鶴遠到底是想乾什麼。

明明已經沒什麼乾係了,上次還放了狠話,現在卻又這樣擔心人家,這麼巴巴的半夜趕過去,就算是魏鶴遠身體素質再好,也經不住這樣來回折騰啊。

魏鶴遠喝光那盞茶,把瓷杯歸回原位,沉聲說:「我先走了。」

淩宜年「哎哎哎」地叫他,追上去,在魏鶴遠快要跨出門之前,十分遲疑地問他:「鶴遠,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梁雪然了吧?」

魏鶴遠轉身看他,外麵是濃鬱的夜色,空氣涼到凝結成霜,唯有東邊一處,露出一小角暖黃的光。

太陽將升。

這個兵荒馬亂的夜晚即將過去,又是新的一天。

而魏鶴遠什麼也沒說。

在這件事情上,他第一次罕見地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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