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恃寵生嬌(1 / 2)
距離鬱清把她送回薔薇院又離開已經半小時,這半小時內魏沾衣心跳劇烈未曾有過片刻的平穩。
他說的話清晰回盪在腦海,叫魏沾衣少有會恍惚,哪怕她再怎麼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承認,她喜歡上了鬱清。
頭一次喜歡一個人,還是在這樣的境地,魏沾衣難免有些怔愣。
年少時她也曾抱著一本本言情小說和一部部韓劇窩在被窩裡幻想真愛。
她覺得自己喜歡的人應該是帥氣陽光,又或者桀驁不馴的,但從未想過是鬱清這樣,看著儒雅穩重實則心思深沉的人。
魏沾衣是聰明,但自問沒有鬱清這般的心機,她對他一無所知,哪怕在一起這麼久,也仍舊覺得他身後迷霧重重,她看不太清。
倆人這份感情,起初勢均力敵,如今鬱清占據絕對主導,他不常對她說愛,看她的眼神多數冷靜。
雖然魏沾衣吐槽他是個戀愛腦,但實際,他隻是把所有都安排妥帖,掌控一切罷了。
這是魏沾衣不敢探前一步的原因,父母的早逝和自己的身世讓她習慣自我保護,哪怕是喜歡,在這物欲縱橫的社會,他們這樣的人首先會做的也是衡量。
可鬱清對他說的這幾句話,像無形的力量將她推前一步,也更靠近他。
她下定某種決定,難得的決定。
她想嘗試著和鬱清在一起。
魏沾衣聯係上莫可時,他們仨正在一起吃火鍋。
莫可:「小姐最近電話來得挺勤啊。」
楊曦:「是想我們了吧。」
蘇淩:「這麼久不見肯定想啊,我也想念小姐。還有,要想也是想我和莫可,想你乾嘛?」
楊曦:「五花肉還他媽堵不住你的嘴!」
莫可:「你們倆天天吵架,能不能消停點。」
楊曦:「是他老懟我。」
蘇淩:「因為你人醜,不懟你懟誰?」
楊曦:「靠,你才醜!你全家都醜!」
莫可:「你們倆真有病,煩不煩。」
魏沾衣安靜聽著他們吵鬧,深呼吸,突然說:「我想和鬱清在一起。」
這聲音穿插在楊曦和蘇淩的互懟中,很容易被人忽略,三人起初都沒太注意,之後不約而同的怔住,異口同聲:「什麼!?」
魏沾衣:「我……」
她扣了一下指甲:「我知道喜歡上工作對象違反職業道德,但——」
「但是什麼但是!」
莫可打斷:「喜歡就在一起,嗶嗶賴賴乾嘛,痛快點!」
蘇淩:「就是!小姐和鬱三爺在一起在一起後就是鬱麒三嬸,替我好好教訓那小子,我現在身上還有當初被他弄出來的疤痕呢。」
楊曦:「小姐別慫啊,嫁給鬱三爺,遼城第一闊太就是你啊!」
魏沾衣驚訝:「你們不生氣?不意外?」
莫可之前也有試探過她,彼時的魏沾衣還堅決不承認,這才多久過去就打臉,她本來準備好說辭勸他們理解,沒想到他們一句責問也沒有。
莫可笑著說:「沾沾,我們永遠站在你這邊,無論你要做什麼,我們都支持你,這立場永遠不會變。」
當初魏沾衣選擇做私家偵探這個冷門行業時,莫可和蘇淩也毅然決然跟她到現在。
總算,她能在這浮沉大海裡找到幾塊浮木支撐自己,讓她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人。
魏沾衣定了定心:「好。」
未來什麼樣誰都不知道,她選擇活在當下,順應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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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捷還在客廳等鬱清,他去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宋捷回想起剛才見到魏沾衣那一麵:「她就是你把我叫回來的原因?」
「嗯。」
「很漂亮,可比之前那些送來討好你的女人都好太多了,難怪你上心。」
鬱清不喜歡其他男人評價魏沾衣,哪怕是自己信任的朋友也不行。
「這次的藥吃多久?」他蹙著眉轉移話題。
宋捷了解他,悶是悶得很,對自己的東西卻有著非同一般的掌控欲,更不喜他人惦記。
「一個月就好,這麼多年我辛苦把你從閻王手裡搶回來,以後可要好好活著,長命百歲。」
鬱清笑了笑:「謝謝。」
「真是難得,是因為快結婚了,所以才這麼好說話?婚禮邀請我嗎?」
鬱清平靜道:「不打算邀請。」
宋捷:「………?」
居然說得這麼直白。
「為什麼?好歹我是你救命恩人。」
「新娘隻給我一個人看就好。」
宋捷:「…………」
他突然又開始同情魏沾衣,鬱清的掌控欲太盛,沒幾個人能承受住。
宋捷在鬱家住下,魏沾衣也跟他碰麵幾次,不過隻是隨意打個照麵,倆人也沒有多聊。
魏沾衣考慮了幾天,準備對鬱清坦誠自己的心意,母胎單身的魏大小姐又詢問了好友,三個人七嘴八舌亂說一通,絲毫沒有任何建設性的提議。
魏沾衣隻好上網搜索,結果看到這麼一句: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魏小姐冷笑:做飯?
她才不做!
第二天,她站在了廚房外。
魏沾衣這輩子沒怎麼下過廚,唯一有幾次是莫可和蘇淩都不在身邊,她深夜爬起來給自己煮泡麵。
為此還特意拍了九張照片,了兩個小時發朋友圈吹噓自己的廚藝多麼出神入化,每一次都能收獲莫可和蘇淩閉眼吹的彩虹屁。
現在站在廚房外,她還真有點犯怵,但想想鬱清,魏大小姐瞬間又昂首挺月匈的走進去,不就是下廚做頓飯讓喜歡的人高興高興嘛,小菜一碟她分分鍾搞定!
半小時後,她險些把廚房炸了。
廚師們都在外頭候著,沒有她的吩咐不能進去,但又怕魏沾衣真出事,趕緊把趙嫂叫來。
趙嫂進廚房,看到魏沾衣正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捧著一本食譜麵色深沉的研究,她麵前燉著一鍋五顏六色的湯。
魏沾衣從旁邊的碗裡抓了幾顆中藥果放進湯裡。
趙嫂:「………太太,你在做什麼?」
「燉湯啊,鬱清不是身體不好嘛,我給他燉個十全大補湯。」
「那你剛才放了什麼進去?」
「補藥啊。」
「哪兒來的?」
這藥是好藥,她母親病逝前很長一段時間都吃這藥,也因此多活了幾年,藥屬珍品,她自然沒有門道,但幸好楊曦倒賣藥品,給她找到這藥後托傭人給送進來的。
魏沾衣也不能對趙嫂說太多,沒回答這個問題。
「太太出去休息一下,我來看著。」
「沒關係,我來就好。」
「太太不要推辭,你累了這麼大半天,先生看到該心疼了,去坐坐吧,燉好了我叫你。」
魏沾衣點點頭。
鬱清是晚上八點一刻回來的,魏沾衣守著自己的湯等他。
他進屋看到這一幕,微愣了一下。
魏沾衣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眼睛一瞬不移的盯著麵前一鍋湯,看到他,她來了精神,坐直身體笑了笑:「你回來啦。」
鬱清唇角牽起。
魏沾衣噠噠地跑過來,挽住他胳膊:「我今天下廚了。」
鬱清訝異揚眉,沒做聲。
「你嘗嘗。」
「好。」
魏沾衣揭開鍋蓋,一鍋詭異的五顏六色的湯,她笑著看他,很期待的模樣。
鬱清抬手輕揉她頭發:「辛苦了。」
「不辛苦,我覺得應該會很好喝。」
「好。」
魏沾衣拉著他坐下,給他盛了一碗,乖乖坐在他對麵,十分期待他嘗一口。
鬱清笑容無奈,將她盛的湯喝完。
「怎麼樣,怎麼樣?」她杏眼圓圓,雙手緊張的握住,格外期待。
鬱清放下碗淡笑:「很好喝。」
「真的嗎!」魏沾衣眉開眼笑,也想給自己盛一碗。
鬱清按住她手:「不是專程給我準備的?」
「是啊。」
「那就隻能我喝。」
「………」
尼瑪,這麼小氣。
魏沾衣撇嘴:「好吧好吧。」
他探究地看著她:「沾沾,你最近兩天有些奇怪。」
會主動與他親密,會撒嬌,也很乖,鬱清雖然有些猜測,但又不能輕易確定,想聽她親口說。
「……我有話對你說。」
她這副有點糾結有點羞赧又有些緊張的小模樣,讓鬱清能基本確定她的心意,雖然一切計劃都在自己掌握中,但就要確定下來,他心中竟是如此難以自控的雀躍。
「不急。」但仍舊是斯文又內斂的,他十分珍惜地看著她:「你先回去,我稍後過來陪你,有什麼話,我們慢慢說。」
魏沾衣鬆了一口氣,她實在不怎麼好意思現在就把表白的話說出來,點點頭趕緊離開。
回房躺在自己床上,她更加緊張了,表白之後鬱清要是想進一步發展,她好像也沒有理由拒絕,總歸都要走到那一步的。
鬱清坐在餐桌旁看著桌上這湯,搖頭一笑。
趙嫂走過來問:「先生,這湯……」
「又鹹又苦,不用扔,到底是小姑娘一片心意。」
「太太吃過飯了嗎?」他問。
「還沒有,一整天都在廚房忙碌。」
「給她做點吃的,我帶過去。」
趙嫂點頭離開。
鬱清打算去找宋捷,他這人話多,得警告他最好是不要把自己過去的事告訴魏沾衣,免得讓她害怕。
行走兩步,莫名的窒息感突然讓他頭暈目眩,鬱清有些踉蹌,視線變得混亂重影。
他伸手想扶身側的桌子,手卻是顫抖無力,月匈腔裡翻滾攪疼,令他壓抑不住那口腥味兒,血吐了出來。
脫力一般,重重砸在地上。
趙嫂從廚房出來便見著這一幕,急聲叫人。
魏沾衣洗過澡過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等待,思考著如何優雅而不失矜持地說出「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實在無聊,乾脆抱著鏡子反復演練。
就在她已經月匈有成竹,覺得鬱清一定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之時,傳來鬱清吐血暈倒的消息。
魏沾衣以前看電視,但凡主角受個傷,另一個人聽聞噩耗,手裡總是端著茶杯或者拿個簪子,且那茶杯和簪子必定砸在地上,再配合著主角驚惶無助的表情,以表達某種直觀的情感。
魏沾衣因此不止一次噬之以鼻,能不能有點新意?
但諷刺的是,現在聽到這個消息的她,頓時渾身發冷,像被抽乾力氣,這手上的鏡子是怎麼也沒有拿穩,就這麼摔在地上砸成稀巴爛。
她怔愣的盯著地上的碎片,擰著眉恍惚的問:「……你說什麼?」
女傭急切道:「先生吐血昏倒了,宋醫生在急救!」
魏沾衣腦子裡一團亂發,下床時險些跌下去。
她抓住桌角站穩,快步往外走,越走越快,最後跑了起來:「怎麼會吐血昏倒的?為什麼不送醫院?」
女傭跟著跑在後麵:「不知道為什麼昏倒,醫院已經聯係了,救護車還沒到。」
魏沾衣跑到主宅,跑上鬱清的臥室。
宋捷正從裡麵出來,用帕子擦著手上的血。
魏沾衣霎時定在原地,目不轉睛盯著他手上的血,「鬱清怎麼樣?」
宋捷冷淡的道:「急救回來了,倒不用再送醫院,省得來來回回的折騰,對他身體不好。」
魏沾衣好半響才點頭,盯著臥室緊閉的門對他道謝,宋捷沒理她,魏沾衣也不在意他的冷漠。
她想進去時,宋捷攔住她:「他現在太虛弱,你進去哭一通並不起作用。」
魏沾衣轉頭盯著他:「我像是一進去就隻會哭的人?」
宋捷深深看她一眼,也不退讓:「你先不要進去,等他好一些再說。」
魏沾衣的神色也冷了下來:「你像是怕我害他似的。」
宋捷放下手:「我跟你一起進去。」
果然在防備著她。
魏沾衣就清是否安好,暫時不去計較宋捷的態度,隨他一起進去。
她急切去看床上的人。
鬱清安靜的躺在床上,麵色慘白,身上帶血的衣服已經被換過。
魏沾衣站在床前失神的盯著他,那種她以為不會再在她身上出現的感覺又一次回來了,絞得她心肺都疼。
她經歷過兩次痛徹心扉的死亡,一次是她的母親,一次是父親。她還是個孩子時,便送走了自己最親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