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六章 胡濙教育理論,於謙教育實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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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謙上奏疏要致仕,就是卸掉少保的擔子,然後轉上書房教育皇嗣。

王文的教育工作,得不到大多數皇子的認可,尤其是得不到大明太子的認可,給皇嗣教育工作帶來了許多的困難,師生矛盾讓王文有些難辦,畢竟是他教的是太子,不能打不能罵,關鍵是也有點辯不過。

皇太子殿下,對王文的講課產生了質疑。

而胡濙那個無德的諂臣,講的那些東西,又很難反駁,胡濙活著的時候,讓朝臣們極為難受,胡濙死了,還是讓朝臣們如鯁在喉。

很多話題,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連講都不能講,太子能講,王文不能講,這不是打瞎子罵啞巴,欺負啞巴不能還嘴?

王文就找到了於謙,希望把上書房的差事讓出來,同時把內閣首輔讓出去,王文歲數也大了,這舊黨黨魁也當膩歪了,還不如跟著舊友,一起好好教皇嗣妥當。

其實於謙要領上書房事,最主要的考慮,是擔心舊黨會鋌而走險,對太子下手,畢竟太子表達出來的政治主張,實在是不符合舊黨對帝王的要求,大明已經出現了一個離經叛道的大皇帝陛下了,再出一個,舊黨真的承受不住皇恩鐵拳。

朱祁玉經過了反復的權衡後,朱批了於謙的奏疏,於謙為大明奔波了將近四十年,該稍微歇一歇了,反正朱祁玉聖卷仍在,朝裡出了點事兒,隨時起復就是。

於謙致仕,不代表著於謙失去了權勢,作為晉國公的於謙,沒了朝中的擔子,還有五軍都督府的擔子,還有尚書房的擔子,於謙依舊處於大明製度設計權力的核心位置。

誰讓皇帝看於少保忠心體國?

隻是朝局已經極其穩定,於謙的歲數也越來越大,沒必要為了些不重要的事兒繼續勞心勞力了。

於謙的致仕在朝野內外引起了巨大的震動,因為他的致仕引起了一連串的人事調動,大明兵部尚書江淵,年事亦高,選擇了致仕,將兵部尚書的位置讓渡給了王復,文淵閣中極殿大學士王文,選擇了致仕,把文淵閣首輔的位置讓給了從應天府回京的李賢。

這是重大人事調動,很多人都以為朝廷要變天了,但是很快朝臣們就發現,壓根沒有什麼變化,於謙是致仕了,但是並沒有回到原籍閒住,更沒有離開權力的核心。

一個臣子沒有了文官職務,但是這個臣子在皇帝身邊,事事都能發表自己意見,而且皇帝這個決策者,對這個臣子極為信任,對他的意見極為重視,他的意見權重極高。

這是失去了權柄嗎?

在朝中,一個進士出身、得封火尋侯的武勛,堂而皇之的占據了兵部尚書的位置。

一個鬆江巡撫入京,牢牢的掌控著大明帝國財稅監察職責的李賓言。

火尋侯王復,三司使李賓言,這兩個人是什麼?是大明海陸並舉的代名詞。

朝局的方向依舊是堅若磐石,依舊是海陸並舉,並沒有發生根本性的變化,隻是於謙察覺到大明沒有大規模、需要朝廷組織進兵的戰爭需要總督之後,卸掉了文職,頤養去了。

李賢在一般情況下被視為舊黨,因為他的履歷從哪個角度看,都跟新黨不沾邊,而且還背負著在僭朝任職的履歷,舊黨們以為李賢能夠很好的接管王文的職責。

然後李賢履任的第一天,就給了舊黨一擊重擊。

李賢在邸報上,將自己在南衙的見聞,寫成了《大明財經事務二十四問》,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政治主張。

李賓言的《大同疏》是在入京前就刊登在邸報上,就表明了要依靠聖卷入京來,誰攔都攔不住。

李賢沒那麼多的聖卷,他講方式方法,他選擇了迂回,看似和舊黨們你農我農,一入京,立刻翻臉不認人,撈到了印把子,還看別人臉色做事,那不成了跪著當明公嗎?

當年李賢在應天府隨駕,就問了陛下七個關於財經事務的問題,每一個都是直奔舊黨的核心利益重拳出擊,包括了大地主階級利益,勢要豪右利益、巨商富賈階級利益。

李賢在表達自己的政治立場,他的政治立場,可謂是大明二十年來的一個路徑依賴的總結,一旦遇到了冬序,就苦一苦勢要豪右。

當年李賢一共準備了十四個問題,但是問到了第七個就問不下去了,因為李賢自己都陷入了迷茫之中,而這次入閣做首輔的二十四問,是當年七問的擴展和補充。

李賢一拳打在了所有舊黨的老月要上,這可是來自自己人的背刺腎擊,其危害可想而知。

大家看來看去,又把目光看向了隻手遮天賀總憲,賀章糾集了一堆的科道言官,對李賢進行了攻擊,李賢身上有兩個致命的缺陷,第一個是他在南衙僭朝任職,第二個就是他有一個娼妓出身的正妻,劉玉娘。

當年所有人都在勸李賢不要立劉玉娘為正妻,周濟的女兒又年輕又漂亮,你這一個煙花世界出身的正妻,有礙觀瞻,即便跟了你是完璧之身,即便是幫你在南衙僭朝的叛亂中渡過了難關,難道榮養一生還不夠嗎?非要給名分?

但是這兩個致命的缺點,始終無法對李賢造成致命傷害,第一個問題,皇帝陛下在應天府時,已經選擇了原諒李賢的被逼無奈,第二個問題,皇帝陛下給劉玉娘的孩子隨了份子錢。

朝裡吵吵鬧鬧,爭論不休,而李賢在文淵閣首輔的位置上,跌跌撞撞的坐了下來。

所有人一看,這舊黨黨魁,還是得隻手遮天的賀總憲,賀章雖然始終標榜自己是胡濙的弟子,但是胡濙不認不是?

賀章才覺得古怪,這舊黨黨魁,輪也輪不到他才是,無論是在東北鋤大地的商輅,還是在廣西修運河的徐有貞,他們倆才更合適才對。

賀章如此想,如此做,就讓翰林、編纂、部分的禦史去找徐有貞。

商輅在東北鋤大地一共才鋤了四年,按照商輅自己的規劃,至少要鋤十二年之期,才會回朝。

徐有貞這運河修的好好的,大乾特乾打算早一年完工,給皇帝陛下開開眼,再撈一個奇功牌的時候,就收到了朝廷來的調令,因為群臣共薦,要他回京任事。

徐有貞也沒猶豫,一道致仕的奏疏回京,讓他回京,他就致仕,回京是不可能回京的,隻有修修水利,才能維持明公的樣子。

除非屍體抬回京師下葬金山陵園的那一天,否則徐有貞是絕對不會在京過夜的!

愛誰誰!

舊黨最後還是擰巴來擰巴去,找到了賀章。

王復是武勛代表,李賓言是工黨代表,商輅鋤大地,就一定是舊黨了嗎?

也不一定。

商輅首先是皇黨,他從清流變成事務官隨軍出征,參贊軍務,那是皇帝陛下請商輅看戲,耍了陰招,把商輅從清流拽進了泥潭裡,商輅半推半就也就從了。

商輅現在在東北耕地,他回京也是個農戶代表,和傳統的士大夫,地主、勢要豪右、富商巨賈等肉食者階級代表,是完全不同的舊黨,舊了,但是並沒有那麼的舊。

賀章是什麼?

在胡濙走後,賀章、劉吉、姚夔三人,共同構成了禮法的衛道者。

賀章對這個舊黨黨魁,並不是很感興趣,但是大家都拱著他當,他也無所謂,就這樣,於謙致仕後,熱熱鬧鬧的朝堂,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而於謙本人,正式履任了上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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