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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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館的二樓戒了嚴。

方才在一樓被趕進角落裡的掌櫃、小二和客商們麵麵相覷,誰也沒想到,方才那個差點讓人血濺當場的蠻橫大官,怎麼突然就遇見了故人,還留在這破驛館裡敘舊了。

此時,一群留下吃飯的、住店的百姓和客商,各個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樓上的貴人,再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而掌櫃正和幾個小二小聲商量著,想試試送兩盤酒肉上去,免得伺候不周,再惹貴人動怒。

可是,誰也不敢往樓上去。

如今往二樓去的樓梯上,站的可都是真刀真槍的軍爺,其中一位,方才還險些砍了人手指頭的呢!

就在這時,樓上響起了腳步聲。

掌櫃的往上看去,就見下來的是方才那位跟在貴人身後的公公。

這公公雖說生了副清秀的好相貌,卻高傲冰冷得很,通身一股皇家氣派,都不帶正眼看人的。

掌櫃的連忙帶著幾個小二候在樓梯邊,躬身等著這位公公吩咐。

卻見這位公公從袖中拿出了一張銀票,擱在了櫃台上。

「我們家主子說了,借你二樓用一用,這是租借的費用。」他慢悠悠地開口。

掌櫃湊上前一看,好家夥,五百兩。

這麼些錢,莫說租借,即便將他們二樓買下來也夠了。

掌櫃連忙滿臉堆笑地謝恩謝賞,直沖他鞠躬。

隻見那公公把眼一橫,站在一樓掃視了一圈。

此時,一樓滿滿當當地擠著人,既有原本在這兒的,也有方才被從二樓乾趕下來的。如今天色晚了,附近也沒有別的住處,他們都隻得在這兒住一夜,好明早動身上路。

這會兒,眾人都不敢言語,擠在一樓,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這公公收回目光,又從袖中拿出個沉甸甸的、裝滿了碎銀的荷包來,撂在櫃台上。

「錢拿去給他們分了,該做什麼做什麼,都別傻愣著。我們主子方才不過拿幾個犯人,哪裡有這般嚇人,能教你們丟了魂?」那公公抱怨道。

還不嚇人!都要動刀殺人剁手了,還不算嚇人麼!

這位公公,瞥了掌櫃一眼,警告不許私藏,又吩咐他多備幾個酒菜送上去,便重新上樓了。

眾人心中,都不由得暗嘆這位公公好膽量、大手筆。

而眾人眼中那好膽量、大手筆的進寶公公,一邊上樓,一邊暗自腹誹。

主子怎麼一碰到這位世子殿下,便像變了個人似的。銀子流水似的往外給,看得他都肉疼。

但進寶敢說麼?他不敢。

他隻敢像隻不出聲的鵪鶉,一路悄沒生息地溜上了樓。

——

君懷琅在方才的位置上重新坐了下來。

剛才桌前隻有兩個人,現在卻成了三個。進寶喊小二上來點了燈,又給薛晏添了碗筷,倒了酒,一時間三個人誰也沒說話。

君懷琅看了薛晏好幾眼。

他倒是……挺意外的。

他方才在窗前看到薛晏,原想著他是受上峰的命令,上這兒來抓個凶犯,自己下樓去,正好能和他見一麵。

卻沒想到歪打正著,看見了他審犯人的場景。

……也是自己從來沒見過的模樣。

他從沒見過氣場這般沉穩強大、冷冽狠戾的薛晏,或者說——這輩子沒見過。

剛才的薛晏,反倒和上輩子自己見到的他一模一樣,冰冷淩厲,像把出鞘的利刃,通身泛著寒光。

這似乎才是薛晏原本的樣子。

想來也是,薛晏而今已然十六了,若真的像他想象中的那般木訥好欺,前世也斷然不會爬上那麼高的位置。

薛晏從來沒有同他說過自己單純,一切不過是他以為的罷了。

按說,君懷琅應當害怕的。

但他竟奇跡般地不怕。許是薛晏在他麵前,太過於溫順馴服,又許是薛晏救過他一命,當時他的淚水和眼神過於真切,讓君懷琅於混沌之中都難以忘記。

於是,他反倒有種「原來如此」的感覺,甚至連薛晏是否會重蹈前世覆轍的想法都沒生出過。

——隻是,也確實忽然有些陌生。

他之前看薛晏,總是雜糅了幾分他自己的臆測,總覺得他孤獨、艱難、可憐,同時堅韌。

可如今看來,他分明就是一頭雪裡長大的獨狼。想來也是,那麼多痛苦壓在他一人身上,壓著他長大,他沒被壓垮,豈不就是會長成如今的樣子?

自己一己之力,自然改變不了原本的他,隻是改變了他對自己一家人的態度罷了。而他本來的樣子,想必一直都沒變過。

君懷琅兀自沉思著,薛晏在側,也是一言不發。

而旁邊的君逍梧,向來是個閉不上嘴坐不住的性子。他左看右看,又看自己哥哥在安靜喝茶,又看五殿下坐在那兒一言不發,快要將他憋得就此跳窗逃走了。

等了片刻,一直到小二溫了新的酒上來。

君逍梧連忙借此機會,給他們二人倒了酒,拿起酒碗道:「沒想到在這兒能碰到五殿下啊!這店雖破了點,他家酒卻是好喝,五殿下嘗嘗?」

薛晏嗯了一聲,卻沒拿酒碗,而是側目看向了君懷琅。

見君懷琅端起了酒,他才也將酒拿了起來。

就連遲鈍的君逍梧都有些驚奇,隻覺得方才那位殺伐果決的殿下,似乎有些太乖巧了點。

不過立刻,他就將這荒誕的念頭拋在了腦後。

乖巧什麼乖巧,剛才他要剁人指頭的樣子,哪裡稱得上乖巧!

接著,他就見薛晏將酒碗送到了嘴邊。

君逍梧平日裡請人喝酒,最大的樂趣就是看人喝烈酒的窘態。這家的黃酒無疑烈得很,君逍梧看他馬上要喝,竟一反常態地沒生出期待的樂趣,反而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要讓酒嗆著了,不會把這位殿下惹怒吧?

他連忙出聲提醒:「殿下慢點,這酒……」

卻沒想到,薛晏忽然也開了口,跟他異口同聲。

卻不是對著他說話的,而是對著君懷琅。

「剛才我不過是嚇唬他一番,並沒有真想在這裡惹事。」他說道。「隻是不想多同他們糾纏。」

君逍梧到嘴邊的話都咽回去了。

難道五殿下這是在……跟自己哥哥解釋?

君逍梧頗為詫異,定睛看向他。

卻又覺得不太像。

他單手按在膝頭,另一隻手端著酒,坐姿頗為隨性大氣,神情也是冷冷淡淡的。

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可他沒注意到,薛晏看向君懷琅的眼神,卻有幾分忐忑。他那看似氣定神閒地按在膝頭上的手,已經緊張地握起了拳。

他更不知道,能忍到現在才開口,已經是薛晏定力過人了。

隻有薛晏自己清楚,在他站在門口,轉身看見君懷琅的時候,他的五感都不工作了,隻剩下一雙眼,裡頭裝著一個人。

君懷琅看見了,自己險些剁了人的手指,還威脅要要了他們的命。

等薛晏回過神來,就被鋪天蓋地的慌張席卷了。他像個死刑犯等判決似的,一路跟著君懷琅上了樓,可半天也不見他說話,這就讓薛晏更加慌張。

……他會失望麼?他會怎麼看我?

小二上來添菜點燈的一會兒功夫,就讓薛晏度日如年。他受到的煎熬,可半點不比那一刻鍾都坐不住的皮猴子君逍梧少。

終於,他忍不住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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