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八十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君懷琅一愣,才覺察到薛晏說的是什麼。
他一低頭,就見那隻狼牙已經落到了薛晏的手裡。色澤斑駁,卻在燈下反射出潤啞的光澤。
君懷琅沒來由地心下一虛,就想將那隻狼牙拽回來。
他自從那日將這物戴起來,就沒再摘下過,平日裡貼身戴著,也漸漸成了習慣。
但此時被對方發現,就讓他莫名有些難堪了。
薛晏的手卻一裹,逗他玩兒似的,將狼牙攥在手心裡,偏不讓他拽走。
「怎麼還不給看了?」薛晏低聲地笑,非要反著他的意思。
不過,他單相思久了,心下壓根就沒往多的方向去想。
他隻是單純因為,自己送的東西,君懷琅戴上了,他就高興。
卻沒看到昏黃的燈下,君懷琅有些泛紅的耳根。
就在這時,進寶聽到了房中的動靜,匆匆推開了門。
隻見門內,世子殿下蹲在床榻邊,王爺這會兒傷重得坐都坐不起來,還伸著胳膊,按在了人家的後脖頸上。
進寶:……。
他主子一抬眼,那冷冷的眼神掃射向他時,進寶就知道,自己莽撞了。
他恨不得立馬摔上門躲出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世子殿下匆匆站起了身,把什麼東西塞回了衣襟之中。
進寶:?!
這下,他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滅口了。
就在這時,世子殿下轉身發話了。
「進寶,你來得正好。」他說。「王爺醒了,你去將他的藥端進來吧。」
頓了頓,他又接著道:「再備些清淡的飯食。」
進寶應下,連忙轉身跑了出去。
菩薩不愧是菩薩,即便被主子拉下了神壇,依舊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好人。
——
這天夜裡,君懷琅陪著薛晏吃完了飯,又盯著他喝了藥,便被薛晏趕回去休息了。
他本來前一日早上就早起,到他回到房間的時候,天際已經開始泛白了。
這般算起,他竟是一整日都不眠不休。
此時,他精神鬆懈了,疲憊感便入潮水一般奔湧而來。君懷琅回到了房中,便一下子睡到了次日的下午。
再之後,他便日日守在薛晏榻邊照顧他。
原本是不必的,但他沒想到,薛晏受了傷之後,竟這般不老實。
他醒之前還好,能乖乖趴在床榻上睡覺。可自打他醒來,便嫌趴著的姿勢憋屈,讓他喘不上氣,找準機會便非要坐起來。
君懷琅不在的時候,隻有進寶,自然壓製不住他,如何懇求都沒用,還要挨薛晏的冷臉。
進寶沒辦法,隻好來請君懷琅。
君懷琅便隻得日日守著他。
有君懷琅在,薛晏即便嫌趴著難受,也不敢造次,最多壓得難受了,小聲埋怨幾句。
「就沒見過皮肉傷還要這樣養的。」他小聲罵罵咧咧。「要在燕郡,隻要手腳沒斷,三天老子就能上戰場。」
「你說什麼?」坐在榻邊的君懷琅沒聽清。
薛晏咬牙,小聲嘀咕的狠勁兒卻卸得乾乾淨淨:「我說什麼都不乾,就隻趴在這兒,無聊得很。」
君懷琅是的確沒聽清他嘀咕的什麼,聽到他這麼說,便也聽進了心裡去,隻當他是真的閒得無聊。
這日飯後,他便讓進寶將薛晏帶來的書搬來,他坐在床邊,給薛晏讀書聽。
這下倒是將薛晏徹底安撫住了。
書沒什麼意思,但君懷琅的聲音卻好聽。清淩淩的,明明聲線清冷,卻帶著幾分縱容的柔和。
聽得薛晏心口直發癢。
於是他便安安靜靜地又養了幾天。
他們在揚州待的時間有些長,要做的工作也早幾日就收了尾。此番來揚州的,既有知府,又有永寧公,連陛下特意派來的薛晏都來了,金陵這些日子便空了下來。
這般時日久了,也不是辦法,故而沈知府提出,打算先行回金陵。
他的本意是想讓薛晏在這兒再養養傷再回去,不過幾日下來,薛晏已經能下地了,也不耐煩再在揚州住,便與沈知府一行人一同回了金陵。
君懷琅仍舊與他同乘一輛車。
君懷琅本是要騎馬的,卻被薛晏硬是攔了下來。
「車上寬敞,騎馬乾什麼?」薛晏理直氣壯。
君懷琅好言道:「王爺需得靜養。」
薛晏道:「一個人無聊,你讀書給我聽。」
這些日子下來,薛晏似乎仗著自己有傷在身,越發學會無賴了。君懷琅竟也有些抵擋不住,聽他這樣說,也沒法反駁,被他領著,稀裡糊塗地一同上了車。
薛晏給進寶遞了個眼神,進寶立馬意會。
待二人上車之後,進寶在車夫身邊坐下。
「趕慢點,王爺養傷,經不起顛簸。」他慢條斯理地地吩咐道。「記住了?」
車夫諾諾應是。
——
薛晏看的多為兵書。
這倒是他自小養成的習慣。燕地荒蠻,他又長在軍營裡,除了這些,沒別的書給他看。
他從小把兵書當做話本,時間久了,對別的也沒什麼興趣。
二人上了車,便像前幾日一般,一個讀一個聽,車廂中彌漫著一股安靜的氛圍。
但與往日不同的是,這車上沒有茶水喝。
從揚州到金陵的路途有些顛簸,煮茶的小爐放在車上,極容易引燃別的物件。故而上次來揚州的半路上,進寶就將那爐子撤下了。
薛晏也不是真多喜歡讀書,隻是喜歡聽君懷琅的聲音罷了。
他拿讀書的借口將對方弄上了車,卻也不舍得真讓他在沒水喝的地方,讀大半天的書。
沒多久,薛晏便打斷了他。
「回去之後,你還上我這兒來,給我讀書聽麼?」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