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2 / 2)
即便永寧公在外辦公,也仍不例外。
見君懷琅進來,君夫人看了他一眼,便讓他在麵前坐下了。
「之前也未見你來找娘找得這麼勤。」君夫人手下的活沒停,熟練地縫出了細密的針腳。「當真兒大不由娘,心跟著人家跑了。」
君懷琅卻笑。
「兒子隻是擔心,薛晏他說話直,將母親氣著了。」他說。
君夫人瞪了他一眼:「怎麼,廣陵王的名諱,也是你隨便叫的?」
君懷琅聞言隻笑。
片刻後,君夫人嘆了口氣。
「等你父親回來,還要罰你。」她說。
君懷琅點頭:「自然該罰。」
君夫人抬手戳了戳他的腦門:「知道該罰還要做?不知在哪兒學得壞了。」
說著,她收回手,手中的活也停了下來。
「他倒不像個隻會花言巧語的。」君夫人說。
君懷琅篤定地笑道:「自然不是。」
君夫人瞥他:「你才活了多少年,看得懂什麼?」
君懷琅站起身來,坐到了君夫人的身側。
「自然不如母親通透。」他說。「但是母親可知,這兩年來,有人一直構陷父親,使得父親險些在江南喪命?」
君夫人皺眉,神情也變得嚴峻,放下手中的活,看向君懷琅:「這是怎麼回事?」
君懷琅道:「許家在江南早有布局,本是要構陷江相,前去江南的卻成了父親。故而這局,便成了設給父親的局。」
他言簡意賅,將江南動亂、貪腐、水患和疫病之事,全都告訴了君夫人。
君夫人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手下也不由得收力,將手中的布料攥皺了。
「那你和你父親,是如何覺察,又是如何解決的?」她問道。
君懷琅卻搖了搖頭。
「兒子自然沒有這樣的能力。」他道。「是薛晏。」
君夫人沉默了。
她雖對江南之事不了解,但是京中發生的事,她卻是知道了。
幾個月前,原本在朝中風頭正盛的廣陵王,忽然被派去了江南,沒多久,廣陵王捉拿了山東的官員回京,帶回了一眾證據,查出了一樁巨大的貪墨案。
而那被貪去的,正是本要被運往江南賑災糧款。
君夫人不會想不明白,薛晏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君家。
「而且,母親還不知,兒子隨父親去揚州時,還曾得薛晏救過一命。」他說。
君夫人看向他。
君懷琅笑了笑:「說來,薛晏救了我,可不止一次了。但是那次,是山路邊的山石塌方,我被埋在了山石之下。」
君夫人大驚失色。
又聽君懷琅接著道:「薛晏當時本來無事,是他將兒子救下,護在了山邊的凹陷中。兒子毫發無損,倒是他,險些沒有救回來。」
他看向君夫人。
「當時,我一抬手,就能扌莫到他的後腦,全都是血,濕漉漉的。」他說。
君夫人的眼眶已經漸漸紅了起來。
君懷琅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將她的手攥在了手心裡。
「母親,我同您說這些,並不是說薛晏對我們有什麼恩情,也不是說,我是因為這,才心悅他的。」他說。「我隻是想請母親放心,薛晏很可靠,您不必對他有什麼擔憂。」
君夫人沉默了片刻,抬手抹了抹眼睛,將眼眶邊的眼淚擦去了。
「……這些事,你們都不同我說。」她小聲抱怨道。
君懷琅笑道:「母親離得這般遠,怎能讓您徒增擔心?如今兒子平安回來了,才敢將這些話告訴您。」
君夫人吸了吸鼻子。
君懷琅明顯看出了她的動容。
片刻後,君夫人小聲嘴硬道:「但是,人總會變,你總不能奢望,他一輩子都是如此。」
這就是君夫人在嘴硬了。
她當初和永寧公也算兩情相悅,雖說成婚之前根本沒見過麵,成婚之後,卻也知這人雖寡言少語,卻是個極其可靠的人。
永寧公雖說寡言,也從不輕言愛意,待夫人卻是實打實的好,甚至一房妾室都未曾納過。
君夫人最是知道,人雖易變,但這等品性和本質,是很難再發生改變的。
君懷琅聽到這話,也笑了起來。
「兒子能保證,他不會變的。」他看向君夫人,篤定地說道。「即便真有那麼一日,母親也不必怕。我同他本就是兩情相悅,是平等的,而非誰依附誰。即便真有那日,您也不必替兒子擔心。」
君夫人知道,自己這兒子雖說看起來好性子,實則有主見得很。
片刻之後,她解恨似的,戳了戳君懷琅的腦門。
「兒大不由娘,真是兒大不由娘。」她說。「罷了,明日他再來,便不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