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溫朔在東宮長到十四五歲,是太子親自教養、大靖朝最年輕的狀元郎,大世麵是見過的,但現在神情可憐的少年除了愣愣瞧著麵前颯爽神氣的女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滅九族?如果他過往十五年所受的天地君綱的教育沒錯的話,這句話貌似好像似乎隻能從帝王嘴裡聽到吧?
菩薩啊,救救我吧。若是傳出去,連他這個聽到的人怕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這個沒見過世麵、為所欲為、傻裡傻氣的山大王!
但是任安樂眼底的怒氣一絲不假,對他是真的好。
溫朔一個激靈,順勢起身,拉住任安樂尚來不及收回去的手,緊緊握住,臉板得老緊,一字一句說得極順溜:「任將軍……」見任安樂眉一揚,忙換了稱呼:「姐,你太實誠了,帝都水深,這話在自家說說也就算了,千萬別拿出去顯擺,要讓陛下知道了……」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你才十八歲啊,連人都沒嫁過,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溫朔仿似天性中對『姐』這個稱呼格外看重,見任安樂不把他當外人,一改平日裡的老成,抓著任安樂喋喋不休,眉頭皺得像個小老頭。
一旁的苑書見溫朔抓著自家小姐的手不放,眼瞪得似銅鈴大,隻是任安樂不為所動,她也隻能鼻孔哼哼著出氣。
任安樂瞧他這模樣,伸手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瞧你這出息,還是在東宮長大的。」
沒等她說完,抓住機會的老中醫手一動,將最後一塊燒焦的地方以迅雷之勢解決,對著小臉煞白煞白的溫朔笑眯眯道:「小公子,養個把月就好了,隻是肩膀上怕是要留疤了。」
溫朔逞笑笑,咂著嘴角:「無事無事,本公子又不是個姑娘,哪裡在意這些。」
任安樂見他無大礙,讓他早些歇息,抱著酒壇子利落轉身,搖搖擺擺出了房間。
苑書跟在她身後,幾次欲言又止,任安樂將酒壇扔到她懷裡,斜眼道:「說吧,這麼扭捏做什麼?」
「小姐,溫朔細胳膊細腿的,你別是看上他了吧。」苑書被砸了個踉蹌,小跑上前小聲問。
「想什麼呢,他這麼點歲數,太嫩了。」
任安樂橫眉冷對,踩著木屐一路到了書房,苑琴坐在書桌前眉頭緊皺,見任安樂進來,迎上了前。
任安樂換下將袍,著一身裡衣,掃了桌上一眼,淡淡問:「今晚宮裡到底出了何事?」
「有刺客潛進宮裡行刺,帝小姐替陛下擋了一劍,剛剛宮裡傳來消息,刺客自斃在西山,趙公公無功而返。」
任安樂皺眉,「帝承恩如何了?可礙性命?」
苑琴搖頭,「方太醫醫術高超,聽聞那刺客刺偏了些,沒有傷及心脈。」她頓了頓,加了一句:「殿下現在還守在元華殿裡,沒有回東宮。」
任安樂倒是滿不在乎,「帝承恩為救他老子才會受傷,這是他應為的。」
就算知道任安樂是個大咧的性子,苑琴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任安樂往榻上盤腿一坐,托著下巴,「刺客的身份可查出來了?」
苑琴搖頭:「沒有,陛下已經下令關閉城門,搜查餘黨。刺客劍法極高,聽說陛下身邊的禁衛軍連一劍都擋不下來,但是劍法單一普通,瞧不出任何來歷,趙公公找到時,那刺客已經自盡於西山,我懷疑刺客是……」
「是豢養的死士,所以陛下才會懷疑不止這麼一個刺客潛進了京城。」任安樂眯眼,緩緩接口。
苑琴點頭,「我便是如此猜想的。隻是到底有誰會如此大膽,敢行刺陛下,更奇怪的是那刺客無心戀戰,一擊不中就逃離了皇城。」
「應該說誰能舍得用一個高手來做這麼一件完全不討好的事。」任安樂叩了叩扶手,聲音有些悠長。
苑琴微愣,「小姐是說今晚的行刺不是為陛下而來……」
「我隻是猜測。」任安樂眸色深沉,「皇城禁衛森嚴,刺客若想混進去,除非有人接應,否則你以為皇城是這麼好闖的,再者,刺客既然已經逃出,卻自盡於荒野,擺明了是身後之人在滅口。想來那人沒料到趙福有如此身手,才會匆忙之際絕了後患。」
「小姐,照你所說,此人平白損了一名高手,又沒傷到陛下分毫,反而讓宮裡有了警覺,如此拙劣的刺殺,豈非愚蠢至極?」
任安樂閉眼,眉頭輕皺,這件事確實太過奇怪,嘉寧帝和太子未必看不出端倪,隻是如此布局太過愚蠢,反而讓人陷入迷霧之中。
不過對她而言這倒是個好機會。任安樂聲音幽幽:「苑琴,把這件事查下去,既然做了,斷不會不留半點痕跡。還有……去查查五柳街的大火,溫朔被人鎖在裡麵差點活活燒死,連太子也被引了去,這件事絕對不會簡單。」
苑琴一聽這話,想到那個人前板著臉、人後喜歡插諢打科的小子,秀麗的眉眼一肅,應了一聲,急急退了下去。
這丫頭倒是對這件事格外上心,任安樂扌莫著下巴,有些晃神。
這件事雖透著詭異,但若是逆其道反過來想卻有一絲線索,萬事皆有其因,誰在這件事裡討了好處,或許便是誰做下的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