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加入書籤

聲音落耳,任安樂眨了眨眼,差點笑出來。她在強盜窩裡長大,成日裡混在身邊的都是滿嘴跑溜的野蠻漢子,什麼混話沒聽過,倒是韓燁也能說這種話,讓她頗為意外。任安樂想著,朝身旁一人高的石頭上一靠,聲音懶洋洋,對著泉水指了指,模樣說不出的輕挑。

「殿下,臣不嫌棄你,臣就在這看著您浴洗,等您洗得白白淨淨了,臣便用這水來洗臉。殿下是君,能有此殊榮,是臣的福分。」

這句話積客套感恩於一身,說得冠冕堂皇,韓燁被埋汰得連渣子都不剩,他朝任安樂看了一眼,「任卿,果真?」

任安樂老神在在點頭,韓燁挑了挑眉,開始解月要間錦帶。

韓燁的動作『慢條斯理』四字足以闡述,他的手修長光潔,骨節分明,這麼一動,便帶了幾分天潢貴胄的優雅出來。

任安樂恍若毫不在意,笑吟吟的看著他。

安靜的山洞裡,於是便出現了一副美男子對泉解衣,英氣豪邁的女子虎視眈眈的詭異畫麵。黃昏漸至,溫泉的熱氣升騰在洞中,平白染了暈紅曖昧的氣息,一時間靜默得嚇人。

錦帶落在地上,韓燁去除上衣,剛露出裸露的後背,「喲嗬」一聲清亮的口哨吹來,頓時氣氛全無,韓燁手裡提著衣袍,轉身,和任安樂亮晶晶的眼對視半晌,終於認了輸,「卿……退下吧。」

韓燁光著上半身,努力擺出威儀的姿態,任安樂彎了彎眼,嘆笑:「殿下裝著三千佳人的東宮,看來還真是個擺設。」說完拍拍手轉身出了山洞,留下臉色僵硬的韓燁孤零零立在泉眼旁。

待出了山洞,任安樂輕快的步伐緩了下來,她鬆開袖中微微握緊的手,舒了口氣,無意識扌莫了扌莫藏在頭發裡的耳朵,一觸,發覺燙的厲害,眼底露出幾分詫異,搖頭晃腦好一會,待回過神,匆匆去了竹屋外的溪水旁。

穀裡靜悄悄的,任安樂揭下麵具,露出有些蒼白的臉龐,用水擦淨,看著手中的麵具,眉皺了起來。這麵具是用藥草製成,瞞不了幾日,若苑書還找不到這個山穀,怕是真麵目就藏不住了。

任安樂是個樂天知命的人,想了片刻見尋不到方法,重新帶起麵具晃回了竹屋,她有些疲乏,望了窗外沉下的天色一眼,被子一卷開始睡覺。

待韓燁通體舒暢的洗浴完,濕著頭發回竹屋時,便瞧見了她呼呼大睡的模樣。

按理說任安樂在土匪窩長大,又是執掌三軍的統帥,睡覺時應該是警醒的,可這數日在山穀裡,韓燁見得最多的,便是她這幅忒坦盪放鬆的睡姿。

或許是因為功力散盡才會這樣,他心裡有些發堵,放輕手腳走到竹床邊,半蹲下來。

任安樂的眼睛狹長,韓燁想起她平日在京城作威作福的德性,有些樂,杵著下巴瞅著看,看久了總覺得有些不對經,對著這張臉發了半天愣,總算回過了味,這幅容貌,配上任安樂囂張到淩厲的眼,有些普通了。

那日在化緣山寺外,連那些混跡江湖大半輩子的掌門都沒瞧出魯文浩臉上的麵具,麵前這人卻不費吹灰給看了出來,如若不是一早知情,便隻有一種可能——她必定深諳易容之術。

他從見任安樂第一麵起心底隱約的別扭之意終於得到了解釋。

韓燁手指頭不自覺動了動,有些苦惱,掙紮半天,朝四周望了望,覺得這地兒人鳥絕跡,實在是乾偷偷扌莫扌莫之事的好時機,他努力保持著淡定的神情,幾根手指挪著朝任安樂的臉觸過去。

一寸一寸,呼吸不自覺屏住,心跳得比臨陣對敵時還要厲害,隻要動作再快點,他就可以看見心心念念了十來年的人到底長成什麼模樣了。

但……手卻在落到任安樂臉頰的瞬間猛地停住,韓燁蹙起好看的眉。

如果真的揭下來,任安樂便再也不存在,這世上,隻會有一個帝梓元。

十年前帝家宗祠前幼小的女童冰冷的眼突然浮現在眼前,和任安樂爽朗溫暖的眉眼緩緩重合,韓燁以一種近乎殘忍的意誌生生收回了手,盯著熟睡的人半晌,不輕不重嘆了口氣,起身走了出去。

片刻後,竹床上熟睡的人睜開眼,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腳,抬頭望向窗外靜立的身影,眼底不見情緒,復又合住。

穀內安靜祥和,化緣山底大營內的氣氛卻異常沉重,距離太子失蹤落下懸崖已有二十幾日,嘉寧帝頒下聖旨言太子微服巡遊的日期也漸到,一群人愁眉苦臉,整日裡滿山尋人,大眼瞪小眼,長籲短嘆。

這丟在崖底生死不明的可是大靖儲君,若真尋不回來,恐怕滿營將士都得受個株連之罪。

安寧尋了一夜,拖著疲憊的身體回營,正好遇見搜另一座山頭的苑書和歸西,抬手打了個招呼,兩方人馬顧自無言入了大帳。

「歸西,你把當日的情景再說一遍。」安寧皺著眉,坐在中位上,神色雖疲憊冷凝,卻別有一番英武大氣。

歸西和苑書坐在下首,他朝苑書看了一眼,緩緩將韓燁和任安樂墜崖之時的情景復述了一遍。當然,不該說的,他一個字都沒多言。

安寧聽完,嘆了口氣,「皇兄雖然受了一掌一劍,安樂卻沒有受重傷,她怎麼還沒回來?」

不管韓燁是生是死,任安樂也早該平安回來了。恐怕在場所有人心底都是這麼個想法,隻是沒人敢在安寧麵前提出來,如今連她都如此說,怕是真的對太子不抱希望了。想想也是,受了這麼重的傷,崖底又沒有大夫,如何還能活?將近一月過去,連對任安樂抱有信心的諸人也沮喪起來。畢竟崖底凶險萬分,瘴氣密布,出了什麼意外也有可能

「公主,明日你休息,我和歸西再找找,或許會有消息。」苑書心裡也不好受,見安寧日夜不休的尋人,建議道。

「不用了,我和你們一起。」安寧揉著眉,朝苑書和歸西擺手,「你們也勞累了,先回帳休息吧。」

待兩人起身走到大帳口,安寧淡淡的聲音傳來,「若是三日後再尋不到,我會稟告父皇,為皇兄和安樂……送喪報入京。」

兩人腳步一頓,沒有反對,隻是低著頭走了出去。

大帳裡沒了聲息,安寧也卸下剛強的麵容,頹然朝木椅上一靠,捂住了有些澀然的眼。

安寧曾經以為她十年前在慈安宮佛堂度過的那一晚便是這一生最難熬的時候,卻不想剛才說完那句話時更加難以自持。

如果帝梓元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因為她死在這裡,那她的罪,還能找誰去恕?

如果皇兄至死都不知道任安樂就是帝梓元,那他這一生,也太冤枉了。

安寧從未如此時一般真切的感受到,背負帝家冤屈長大的,從來不止她一個。懸崖下生死未知的皇兄和任安樂,是這世間最有資格活下去的人。

帳外,苑書垂著頭,神情很是沮喪。歸西跟在她身後,小心瞅了她幾眼,輕咳一聲,見她轉頭,才道:「你別急,你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出事。」

「太子殿下呢?」

歸西回得極順口,「殿下也是吉人自有天相,會活著的。」

苑書沒好氣翻了個白眼,抬手揮開他,「去去,這麼一句話,我都聽了一個月了,你就不能說點新鮮的!」

苑書說著氣沖沖進了營帳,歸西罕見的有些無措,他扌莫了扌莫劍,轉身朝山頂而去。

算了,還是繼續找吧,這大營裡一個兩個都是爆竹做的女人,如果那兩人真回不來了,恐怕這兩丫頭說不準哪天就給燃了,殃及一山池魚。

韓燁和任安樂又在穀裡疲懶了兩日,任安樂實在渾身都不得勁,便拖著韓燁去例行散布。如今韓燁的身體好了,他們散布的旅程便擴散到整個穀,慢慢走也能打發大半個時辰。

一路走來,芳草萋萋,楓葉正紅,夜晚至,意境不錯。

見任安樂腳步有些散漫,韓燁道:「回去後我送些人參和靈芝去你府上,好好吃。」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都市相关阅读: 初見情深 反派家族的嬌氣包團寵 玄幻:這個死宅突然無敵了 當炮灰女配成為團寵 至尊神皇 軍旅生涯從特種兵開始 全球探秘:開局扮演死侍,隊友麒麟小哥 絕世太子爺 乖一點就親你 重返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