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春龍詩會,春江花月夜(六)(1 / 2)
春江花月夜。
對於任何一個來自那片有著五千年燦爛文明國度的人來說,總有那麼幾首詩是刻在骨子裡的記憶。
比如春眠不覺曉;比如床前明月光;比如鋤禾日當午;比如紅掌撥清波。
再比如一詩既出,便再無中秋詩詞的明月幾時有。
抑或是孤篇壓倒全唐的春江花月夜。
麵對這樣一首難以概括其地位、成就、價值的長詩,魏長天下意識的收斂起方才那幾近不耐煩的情緒,抬頭看了看沈然,看了看蘇吾,又看了看遠處極力伸長脖子的數千文人墨客。
而所有人也同樣死死盯著他。
連續八首傳世之篇讓每個人的思維麻木到幾乎停滯,就連寧永年也早已於高台上起身,眼神中充滿了濃濃的驚愕。
眾人並不知道魏長天背後站著的,是一個經歷了無數分分合合、曲折坎坷、載沉載浮的悠久文明的全部智慧。
亦不知他們即將會聽到、看到什麼。
詩!詩!詩!
老子今天就讓你們聽聽!
什麼叫孤篇橫絕!
什麼叫詩中的詩,頂峰中的頂峰!
一步踏出,麵朝一片星辰倒映的日月湖,魏長天開口高誦。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如幻似真,如夢似醒。
僅僅兩句,並不算大的日月湖便突然湧起滔天浪潮,恍惚中竟給人一種不知自己究竟是身處湖邊、江邊,還是海邊的錯覺。
不計其數的金鯉借著浪潮高高躍起在眾人頭頂,仿佛真的躍過龍門,化成了一條條金龍。
「無風起浪!萬尾金鯉爭躍!這、這還隻是兩句而已啊!」
本應是今夜主角的沈然也好,被譽為聖人的蘇吾也罷。
又或者是抱有不同目的而來的顏書元、寧永年、柳宗亮、梁振
所有人都呆滯的看著這一幕幕異象,身子隻因激動和震撼而不由自主的瘋狂戰栗。
「徐、徐姐姐,是、是我眼花了嗎?」
尤佳顫抖著問道:「為、為什麼兩句詩便可令湖麵升此大浪?」
「我」
徐青婉怔怔的望著那個挺身立於巨浪之前的男人,張著嘴,但卻無法再多說出一個字。
而另一邊。
魏長天聲音不斷,一字一句似是從天際滾滾而來。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
由大到小,由遠及近。
筆墨從清明澄澈的天地宇宙逐漸凝聚於一輪孤月,又以明月喻生命的反復與無常、平凡與偉大。
方才飄盪於星月間的幾朵烏雲早已消失不見,日月湖漸漸重歸平靜,從一個極端變成了另一個極端。
沒有絲毫漣漪的湖麵倒映著明月與星辰、小舟與人影,仿佛藏進了一整個世界。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
白雲、扁舟子。
相思、明月樓。
離人、妝鏡台。
相望、不相聞。
不知何時,豆大的淚珠已奪眶而出。
徐青婉想到的是自己坐在京城閨房的窗前,望著明月遙想魏長天時的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