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六)(1 / 2)
餘生(六)
後來果然如穆辰所願,時薇每次上班路過那個廁所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移開目光。
那天太激烈,他們還差點被前台小姐發現。
嗬,穆辰輕易不玩刺激,一玩就玩了個大的。
時薇不願回想那天的細節,坐上電梯繼續往樓上走,聖誕節和跨年夜的香水已經開始營銷和預售,她在網上看銷量還不錯,現在來公司分析一下相關的大數據,也好對香水進行下一步的營銷企劃和改進。
而接下來的日子裡,她也要繼續為這些香水而工作……
……
第二年年初,聖誕節和跨年夜的兩款香水得到了反饋——銷量很高,賣得極好。
這次穆辰沒有讓自己員工去買,是香水實打實地銷量和實力。
自從時薇進了aty公司後,她參與設計的香水都在奢侈品品牌銷售榜上排前幾名,且她都是調香主力,年初的奢侈品品牌盛會上,時薇一舉拿下「最具潛力調香師」「新人調香師金獎」等獎,是這個圈子裡非常有含金量的獎項。
aty公司愈發重視她,剛好法國那邊有個進修的機會,這個名額自然落到了時薇頭上。
進修時間是半年,時薇想去,法國是每個調香師的心之所向,是香水的故鄉,她不想放棄這次機會。
回家以後,她和穆辰提及了這件事,穆辰神色依然淡淡的,沒有將內心的情緒泄露一絲一毫,他說:「你想去便去。」
兩個人都清楚,他公司事務繁忙,不可能陪她一起去,換句話說,他們即將有半年的時間無法見麵。
他們兩個人剛領證沒多久,正是感情最濃厚的時候,雖然都在忙工作,回家的時候也是如膠似漆,眷戀溫存,在這種時候,時薇突然要出國,兩人心裡難免都會不舍得對方。
於是,在前往法國的前一個月,時薇每天都放下工作,早早地回家,和穆辰極盡溫存,她想牢牢地記住他的味道。
在法國沒有他的那半年裡,她一定會很想他。
平日,她還會有事沒事開著她的紅色賓利往穆辰的公司辦公室跑,她想讓全公司員工的人都看看,穆辰的女人有多美,讓其他相形見絀的女員工歇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時薇美得太咄咄逼人,來公司又次次高調,的女員工們頓時偃旗息鼓,私底下沒少議論時薇:「aty公司的調香師沒事總來我們這裡乾什麼?
還經常在ceo辦公室裡一待待一天,都知道她和ceo結婚了,結婚和工作要分開,她能別總來影響ceo辦公嗎?」
「別說了,是什麼寓意你不懂嗎,這公司就是ceo給時薇開的,以後時薇沒準會來公司,到時候更沒安生日子。
現在我們還能默默舔顏,之後可能偷偷看ceo一眼,眼睛都會被時薇挖掉。」
「沒那麼誇張吧……還不讓人看帥哥了,別嚇我,時薇也沒那麼不講理吧……」
……
穆辰也知道時薇的用意,之前她忙著調香水發展事業的時候,幾乎沒主動來公司找過他,現在她要去法國了,卻天天往這邊跑。
她宣誓主權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異地最難,何況是跨國,兩個人的時差都有六個小時,即使是自信如時薇,天天看不到他,也會有種把控不住的感覺。
穆辰由著她作,由著她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肆意撩他,媚意橫生;也由著她在自己開會的時候把自己叫出去,在其他員工若有似無的打量中踮腳親他……
她美艷如狐狸精,穆辰每次看她眼尾微揚的時候,都特別想把她緊緊地擁入懷中,問她,能不能不去。
能不能等等他。
他也在和跨國公司商洽,隻是公司終究比不上aty這種歷史悠久的奢侈品品牌公司,他沒有法國那邊奇華頓調香學院的資源,無法提供給時薇這樣好的進修機會。
所以,這句「能不能不去」,穆辰終究還是無法說出口,他太愛時薇,愛一個人,不能太自私。
隨著時薇離開的時間越來越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仿佛變得短了起來,時薇漸漸地,能從一些細節處看出穆辰的不舍,比如,他每次都發狠一般地口勿她,事後會抱她抱得很緊,他做的時候,則會一遍一遍口勿她的眉眼,口勿得細致而深情。
半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以忘記一個人。
他想牢牢地記住她,哪怕她鎖骨的觸感,耳垂的厚度,身體的味道,他都不想忘記。
在時薇離開的前三天時,時薇半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是空著的。
時薇心思微動,垂眸望著空盪盪的床邊,想了想,她輕手輕腳地下床,走到陽台,果然看到了穆辰。
窗簾被吹得飛起來,外麵是暗夜,點點星光鋪在如幕布一般的天空上,車水馬龍如金河一般在街道上徐徐流淌,河邊還閃著五光十色的燈光,窗外是屬於夜晚的繁華,屋內,則是穆辰一個人的寂寥。
他隨意披了件衣服,身形清瘦,眉眼寡淡,帶著寂寂的沉靜,正俯視著外麵的繁華,他的眼神很空。
因為她要走了……他才會露出那種神色麼?
時薇覺得眼眶發酸,她還沒走,他已經這麼寂寞,那她走了之後的半年,他又要怎麼度過啊。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穆辰回過頭,一眼便看到了時薇。
「怎麼醒了?」
他隨手把窗戶關上,不想讓外麵的冷風凍到時薇。
時薇走近他,輕聲道:「做了個夢,醒了。
你怎麼還不睡?」
「快了。」
他不願多說,有些東西說出來就顯得矯情了,穆辰低頭的剎那,注意到時薇又光著腳。
他沒說什麼,直接單手箍住時薇的纖月要,另一手穿過她的膝彎,利落地橫抱起時薇,時薇還沒反應過來,已落入他的懷裡。
他的懷裡還帶著外麵夜風的味道,涼而澀。
時薇雙手勾著他的脖子,沒掙紮,她把臉貼到他月匈膛上聞著他身上的味道,近乎是貪婪地嗅著。
草木香配上夜風的氣味,也依舊很好聞。
他的所有味道,都讓時薇著迷。
時薇想記住這刻,屬於穆辰的味道。
月光的銀輝落進臥室裡,穆辰橫抱著她慢慢地往臥室走,把她輕柔地放到臥室柔軟的床上後,他也坐下來,捏了捏她的腳,低聲道:「去法國記得不要赤腳在地上,在那邊,不會有人這樣抱著你走。」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沉默了。
別離近在眼前。
不想談別離,也不想麵對分別的那刻,可是時間不會等人。
安靜半晌,時薇先打破沉默,她勾唇笑著,語氣輕鬆道:「你怎麼知道那邊不會有人抱著我走?」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穆辰眸色一深,低頭狠狠地咬了她的肩膀一口:「你敢?」
時薇吃痛,皺眉看他。
穆辰一生氣就咬人的毛病到底什麼時候能改?
還嫌他留在她身上的印跡不夠多麼。
她隻是不喜歡那種離別傷感的氛圍,開個玩笑緩和下氣氛而已。
穆辰看著她不高興模樣,大手按了按皺起時薇的眉頭,他知道時薇說著玩的,可是,開玩笑也不行。
時薇順手抓過他的手,放在掌心裡把玩,她臉上也漸漸地收了笑意,時薇的五官輪廓很立體,她不笑的時候,顯得有些冷艷:「那我說認真的,你也不行。
任何其他女人,都不行。」
「我知道。」
穆辰低頭,口勿了口勿剛才他留下咬痕的位置,這回他口勿得很輕也很憐惜,似乎在彌補剛剛的下的重口。
時薇任他親口勿,不舍的情緒在內心逐漸發酵,她聲音低了下來:「還有,我走的那天不要送我,我不擅長這種離別的場麵。
又不是不回來了,半年而已。
我化好妝走,哭了的話,妝會花。」
許久,伏在她肩頭輕輕親口勿的男人才開口:「恩。」
—
時薇去法國的那天,穆辰真的沒來。
但其實時薇知道,穆辰應該在機場的某個角落靜靜地看她,他隻是沒有出現。
他們都不是擅長應付這種場麵的人,乾脆不見。
時薇是和許多人一起離開的,進修名額aty公司有一些,與法國奇華頓調香學院有合作的其他奢侈品品牌公司也有一些,一起去的都是業界有名的調香師。
不少調香師忙著社交、認識朋友,隻有時薇站在一邊,她戴著墨鏡,安靜著不說話,有一些人過來搭訕,她興致缺缺,表現得不算積極。
進機場安檢時,時薇是最後一個進去的,她把鼻梁上的墨鏡往上推了推,將她的神情遮得嚴嚴實實,然後背對著後麵,朝後麵高高地揮了兩下手。
算是和穆辰告別。
時薇知道,穆辰一定看見了。
揮完了以後,她走了進去,沒再回頭。
……
初到法國的時候,時薇很是適應了一段時間。
她沒怎麼學過法語,進修的課程有翻譯在旁邊還好,平時和別人交流則全靠翻譯軟件,很困難。
至於朋友……時薇性子有點傲,不是短期能迅速融入集體的人,所以總是形影單隻,和其他調香師小團體們格格不入。
異國他鄉,沒有熟人,也沒有穆辰,她難免覺得孤獨。
進修的課程和體驗參觀行程安排得極滿,她和穆辰本就有時差,兩人抽空視頻都視頻不了太長時間,何況對著個冷冰冰的手機屏幕,不能抱也不能親的,穆辰話還少,時薇也沒有視頻的興致。
她隻想快點結束這半年,然後回國。
有的人,真是離開了才知道有多好,在國內的時候,她不覺得穆辰的存在有什麼,穆辰大多沉默寡言,存在感不高,他都是默默的,會暗中將一切都做好,給她最無微不至的嗬護和體貼照顧。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她早已習慣穆辰表麵冷淡,實際卻無孔不入的寵溺,甚至還覺得理所當然。
可來了法國以後,當她鞋磨腳卻沒有人給她揉腳時、當她怕黑卻沒有將她擁入懷中的時候……時薇開始發了瘋般地想念穆辰。
想念他的懷抱,想念他的氣味,想念他安靜的黑眸和有力的臂膀,想念他無形中給人的那種安心的力量。
她才知道,原來穆辰早已根深蒂固地在她生活裡存在著,稍微鬆動一下都能痛得鮮血淋漓。
但每次時薇和穆辰視頻聊天的時候,她說的都是「我很好。」
「法國很美,法國人大多浪漫,埃菲爾鐵塔很高……」她還讓穆辰不要來法國看她,說她進修的行程忙,沒時間陪他。
其實隻是不想兩個人短暫見麵後又要再次分離,那還不如不要見得好。
她裝得完美,沒有一絲破綻。
在法國第四個月的時候,視頻屏幕那邊的穆辰看著她,忍不住了,他壓抑著聲音,低聲道:「我不好。」
時薇一怔,緊張地問他是工作不順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