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2)
他有過一段時間的離經叛道,是在母親去世後,才開始活的循規蹈矩。
走出的任何一步,都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若是往常,他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有所動搖。
畢竟太荒唐了,和自己侄子的未婚妻在一起。
於情於理,都是不合適的。
那些天一直在下雨,周攸寧去了趟他母親的墓地。
黑色的墓碑上寫著她的出生年月和去世時間。
附近種滿了桂花樹,是周攸寧種的,因為她最喜歡的就是桂花。
她生前寫過的散文裡還說過,她死後要變成桂花樹上的桂花。
很離奇的想法。
周攸寧收了傘,放在一旁,然後蹲下身,把墓碑四周長出的野草拔掉。
這塊墓地是她生前就買下的,她應該早就知曉自己會早早離世。
大抵不出那個意外,她也會自尋短見吧。
周攸寧不知道自己在國外的那段時間,她發生了什麼,足以讓她心灰意冷至此。但應該是無法忍受的事情。
野草拔完了,周攸寧在一旁坐下。
也不顧上麵有雨水。
「如您所願,當了老師。」他笑了笑,「不過紋身範圍太大了,沒辦法全部洗掉。」
他當教授是他母親的心願,她一直都希望周攸寧活的乾乾淨淨。
第一次看到周攸寧後背的紋身時,她發了很大的火,在家裡砸東西,還把他的那些畫也全給砸了。
「你就在法國給我學了這些鬼東西?」
那會他是怎麼回應的?
他好像沒回應,甚至都沒睡醒,神情懶散的看著她砸。
甚至還貼心的把臥室門打開,問她要不要進去砸。
後來她就哭了,說是她的錯,她不該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國度。
周攸寧笑了一下:「我在這裡長大,怎麼會陌生呢。要說陌生,中國不是更陌生?」
她沒再說話,開了門離開。
聽說她在第二天就回國了。
周攸寧把被她撕掉的畫全燒了,看著那些燃燒的火焰以及殘餘的灰燼,他拿出相機拍了張照片,企圖將這荒誕的一幕記錄下來。
結果那張照片在某個攝影展上獲了獎。
藝術可真夠荒誕的。
雨早就停了,周攸寧額發微濕,他隨意的往腦後抓了抓。
他的眉眼此時帶著幾分溫和笑意,仿佛是在和誰麵對麵,心平氣和的聊著天。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您大抵是不喜歡的。她太鬧騰了。」
他母親心中合格的兒媳婦標準,最重要的就是賢惠和文靜。
她一樣也不沾邊。
「可是兒子很喜歡她。」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提及到這個人時,他的唇邊有著寵溺笑意。
他和她說了很多話,撐傘離開的時候,突然刮起了風。
樹枝被吹的和晃動,那片桂花花瓣落在他的肩上。
洛萸問周向然是不是有病。
「我們都分手了,你還跑來獻什麼殷勤?」
周向然聽到聲音了,將火調小,脫了圍裙出來。
「今天下班怎麼這麼晚。」
洛萸白眼一翻,手往門外指:「滾。」
周向然見她身上都濕了,知道她肯定是淋了一段路的雨,拿了毛巾過來讓她先擦擦。
「我去給你放洗澡水,你先跑個澡把衣服換了,當心感冒。」
洛萸完全失了耐心,撈起桌上的水杯往地上砸。
動靜有點大,周向然看著她。
洛萸問:「現在能好好聽我講了?」
他眉眼微暗:「又要趕我走?」
看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犯錯的是她。
洛萸氣笑了:「你最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這會來我跟前裝可憐,你覺得我就會心軟?」
「你會的。」他聲音微顫,眼尾帶紅,「我知道你會。」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是對方最親密的人。
周向然覺得洛萸是懂他的,她也該相信,自己不是會出軌的人。
就算不愛了,他也會提前將上一段感情處理好。
他不會做出這種不負責任的事情。
可洛萸不信他,她明明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但她就是不信他,因為她眼裡容不得沙子,她高高在上慣了。
周向然想過去抱她,洛萸眉頭皺緊,冷聲扔下一句:「我已經很惡心你了,別讓我更惡心。」
周向然突然想到了很小的時候,她腳傷了,隻破了點皮,範圍還沒有小拇指的指甲蓋大。
她哭嚷著走不了路。
最後還是周向然把她背回家的,那會他好像也沒多高。
嘴上一直罵她麻煩,又怕把她摔著,累的手發軟了還在死死堅持。
把她送到家後,她給了他一顆糖當作獎勵。
他一邊罵一邊把糖接過來。
那天晚上,他咬著糖數了一晚上的星星。
因為她白天和人爭論天上到底有多少顆星星,結果一言不合就和人動起手來。
腳上的傷也是那個時候弄的。
周向然走了,走之前洛萸還當著他的麵把他做的那些飯菜全都倒進了垃圾桶裡。
他眼神暗淡,不發一言。
往日挺直的脊背好似都被什麼壓彎了一般。
洛萸給許玨打電話,心裡總有些過意不去:「你說我是不是對他太狠了一點?」
許玨說:「那是他活該。」
然後洛萸就不說話了。
她確實了解周向然,但這並不代表她能夠相信周向然沒有出軌。
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是他曾經追求過的女人。
不管是出自於什麼原因,他都追求過她。
想通這點以後,洛萸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一點也不過分了。
晚餐她點的外賣,吃完以後就洗澡睡下了。
因為第二天是晚班,所以她乾脆把手機關機,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到她睡到自然醒。
不過生物鍾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到了八點她就準時醒了。
然後開始盯著天花板發呆。
最後懊惱的從床上坐起身。
她打發時間的方法就是看電視,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麼度過去了。
到醫院後,助理說今天有個預約麵診的,想做鼻子。
洛萸看了眼資料表:範桃,十八歲。
「剛成年啊?」
助理點頭:「她想做的是全臉,但因為目前資金不夠,所以想先把鼻子做了。」
洛萸把外套脫了,撫平後掛在衣帽架上,又換上白大褂。
月匈前的銘牌上寫著她的名字——洛萸。
「有家長陪同嗎?」
「沒有,因為隻是麵診,我就沒問這麼多。」
洛萸點頭:「你讓她先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