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萬裡(1 / 2)
大楚習俗, 加冠及笄前都不正式過生辰,以免驚動鬼神,將命收了去。
謝琢的生辰在十二月十一, 因家中無長輩,便跟陸驍說好,由他替自己簡單束發戴冠即可,不用在乎那些虛禮。
陸驍自己的冠禮隨隨便便就在中軍帳裡過了, 但輪到謝琢加冠, 陸驍特意跑了一趟欽天監, 讓監官挑了一個最吉利的時辰。
謝琢寅時就被叫起來了,他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困倦得睜不開眼。
陸驍極為上心,他取來昨日就備好的祭祀貢品在老樹下的石桌擺好,又給謝琢披上厚厚的鬥篷,戴好狐裘圍脖,這才牽著人出了臥房。
懸掛的燈籠下, 雙手執著香, 陸驍認真道:「祭告天地祖先, 今日阿瓷就成年了,望你們能保佑阿瓷無病無災。」
他又說了許多,然後將陸家祖宗的神主牌位也擺了出來,再次執香:「阿瓷是要與我過一生之人, 望先祖也能保佑阿瓷無病無災, 如果保佑不過來,就不用保佑我, 隻保佑阿瓷就行。」
謝琢從不信天, 也不信命, 更不信所謂的天道與命數,他更信自己。但看著陸驍認真的側臉,謝琢也執起香,低聲道:「從此刻起,希望我在此世停留的時間與陸驍一樣長。」
聞言,陸驍偏頭來看謝琢。數息後,他又展顏一笑:「也好,我也不放心留阿瓷一人在世上。」
祭告完,擔心謝琢冷著了,陸驍先帶人進了臥房,然後才去院中將神主牌位和貢品收起。
確定吉時未過,陸驍又替謝琢將頭發仔細束起,拿出準備好的素冠替他戴上,這才呼了口氣,笑道:「加冠禮成。」
謝琢碰了碰自己頭上的素冠。
今日,他正式及冠了。
他沒有家人,沒有血親長輩,但他有陸驍。
覺得自己束發的水平是越來越好了,陸驍又牽了謝琢的手:「我也有禮物要送給阿瓷。」
「是什麼?」
謝琢兩個月前就發現,陸驍總是避著他悄悄做著什麼。可在看到木盒中盛放的兩枚一模一樣的玉佩時,他還是驚訝了。
玉質瑩潤,玉上雕刻的是鏤空纏枝紋,兩根枝條密不可分,下麵刻有四個小字——百歲無恙。
是陸驍的字跡。
「以後有我在,阿瓷再不用將先前那枚玉佩放在枕下安眠了。」陸驍從木盒中取出一塊玉佩,慎重地係在謝琢的月要上,「祝願我的阿瓷,百歲無恙。」
今天正好是休沐日,天氣寒冷,冠禮完成後,兩人又躺回了床上。
謝琢護著自己的素冠舍不得摘下,陸驍見了不由大笑:「這麼睡會很難受的,等阿瓷起床時,我再給你重新束上。」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止今日,以後每日我都給阿瓷束發。」
猶豫了一會兒,謝琢才撤開手,重新散了頭發。
暖意一烘,困意就上來了,謝琢正準備將臉埋進陸驍懷裡,就見陸驍眼神遊移,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入冬至今,謝琢都沒有再犯過寒疾,此時,他兩頰透出很淡的粉,唇色也紅,抬手扌莫了扌莫陸驍的喉結,懶聲問:「怎麼了?」
陸驍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才露出藏在掌心裡的一對白玉耳墜,又匆忙解釋:「做完一對玉佩後,還剩了點料子,扔了可惜,我就拿來、拿來做了耳墜。」
謝琢完全不信什麼「扔了可惜」之類的話。
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陸驍愛極了他戴著耳墜的模樣,而且不是兩邊都戴,是隻戴一邊。
上次謝琢在武寧候府的庫房裡看見了一枚蝴蝶耳墜,因是陸驍以前買給他的禮物,做工又極精致,就拿出來戴上試了試。
沒想到陸驍不僅不讓他取下,還非要讓他換上緋色的常服。接下來,從傍晚至三更,謝琢都沒能出得了臥房。
後來,謝琢又試了一次,換了翡翠的耳墜,效果一模一樣。
於是他明白了,這和耳墜的形製沒有什麼關係,隻要他戴上耳墜,陸驍就會被戳中。
此時,看著盛在掌心裡的耳墜,片刻後,謝琢拿起其中一枚,側過臉,扣到了耳垂上。
「好看嗎?」
陸驍看著,隻覺得周身血氣翻湧,再忍不住,他欺身上前,攥著謝琢纖細的手腕按過頭頂,肆無忌憚地口勿上了謝琢的耳垂。
謝琢手稍微動了動,就引來了陸驍更加有力的壓製。
輕喘著氣,謝琢雙眼透著水光,嗓音靡麗:「我又不會走。」
「我知道。」陸驍口勿住身下人的唇,心裡想,他知道謝琢不會走,不會離開他,但占有欲作祟,他仍會不由自主地將人更嚴密地圈禁在自己懷裡。
手指扌莫了扌莫染上了兩人體溫的耳墜,這仿佛是一種標記,在屬於他的獨一無二的人身上,打下的占有的標記,陸驍隻消看一眼,就覺得自己渾身都要燒起來了,他望著此刻謝琢艷麗至極的臉,嘆息著,「阿瓷,我的阿瓷……」
謝琢渾身皮膚細滑如羊脂白玉,染上暖意後,讓人觸之不願離。
陸驍一直覺得,自家阿瓷無一處不美,就連膝蓋與腳踝,都令他愛不釋手。
如此,兩人又在臥房廝混了大半日。
陸驍每每看見謝琢的眼淚濡濕了睫毛,心裡就會發疼,但心疼的同時,又忍不住想再將人欺負哭。
如此循環,謝琢哭紅了眼睛,陸驍懊惱自責地將人抱在懷裡,輕拍後背,連聲低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