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滴血非要不可(2 / 2)
慕尋語氣不善地說,「嫌小就不要睡在這裡。」
他的口氣是越發不客氣了。
陵瀾正坐起來給自己解頭發,聞言俯下身,沒好氣地在他頭上又敲了一個腦蹦,「我不在這裡,怎麼守著你。怎麼防止你去找星弦麻煩。」末了,他嘀咕了一句,「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
他低下來的時候,散落的發絲擦過他的脖子,撩得他半邊身子都發麻。但他離開得也快,敲完了就躺回去,握著繩結閉上了眼。
他睡得安心,慕尋卻睡不著了。他本來也沒有打算睡,可卻和現在不一樣。
他渾身滾燙,確定陵瀾已經睡著後,身上的破布條和被子上的法術就都被輕而易舉地鬆開了。
他慢慢地靠近他,喉結上下滾動,呼出的氣都是灼熱的。
身側的人閉著眼,長睫濃密如黑色蝶翼,平日讓他又愛又恨的眼睛也看不見了,露出的側臉與脖頸線條優美,在燭火中顯出欺霜賽雪的白。他對著他側躺著,毫無防備。
慕尋盯著陵瀾攥著繩結的手好一會兒,他記得他的指腹觸碰他的時候,那別樣柔軟滑膩的觸感,不像他的手,掌心長滿了繭。
他的眸中浮現掙紮,一瞬間,像野獸盯住最可口的獵物,而這隻獵物,還這麼乖巧地正對著他,躺在他身邊……
迷離曖昧的黑色魔氣像輕煙,慢慢在房中溢散開,睡夢中的人毫無所覺,掌心本來緊握著的繩結也不知不覺鬆了開。
慕尋抿著唇看了他許久,最終沒有做什麼,隻是看著他,近乎發狠地凝視著他,幾番呼吸變換,空氣中的熱度上升至頂點,延續許久,又緩緩墜落。
末了,他把自己拾掇好,才又躺了回去。仍然是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忽然,他伸手將陵瀾的衣襟解開。
瓷白的顏色晃了他的眼,他定定神,才繼續往下。在露出的肩膀上,他看到了一個淺淺的月牙狀的印記,是陳年的舊傷,愈合後卻像一道彎月。
和他在那時見到的一樣。
慕尋漆黑的眼眸深如淵,不知道在想什麼,像是了然,像是憤怒,像是貪戀。
沉睡的人突然發出一聲嘆息,慕尋的手一顫,鬆了開來,以為自己的昏睡術失效,卻聽身側的人在睡夢中喃喃低語,說,「你們是師兄弟,不可相殘,你們任何一個都不能出事……」
慕尋沉默片刻,「師尊,可惜,我絕不會與他善了。」
他找了那麼久,才找到他,怎麼可以放任他的身邊,有這樣的另一個人。
他的身邊,隻能有他。
慕尋原本打算陵瀾睡著後就去找蘇星弦,可經過這麼些插曲,他也有點疲憊,於是把陵瀾小心抱在懷裡,也睡了過去。
他睡了,陵瀾卻睜開了眼,眼神清明,半點也沒有睡著的樣子。
他扌莫了下慕尋的頭,看到那兩道進度條又漲了一點,但比起到頂,還差許多。
剛才有一刻,某個進度條是漲到了某個高度的,但結束了,就降了下來。
竟然還帶一次性的。
他看著慕尋的月匈口,想著心尖血,眉目中有一絲憊懶,輕咬了下自己的食指指節,那他隻能下個猛藥了。
總之這滴血,他是非要不可的。
大荒之中,祭神台上。一麵巨大水鏡自祭杯升起,鏡中映出一個身著素衣的絕色美人,青絲披散,繚亂而慵懶,他的唇輕抵著食指指節,仿佛在笑,眼眸在水鏡映照中,猶如迷惑人心的琉璃琥珀。
祭神台前,狂風卷沙,四周圍著的大荒囚徒早就被吹了個乾淨,隻有幾聲哀嚎聲傳來。黑衣男子的衣袖與長發在風中獵獵,右頰「罪」字深而紅,猶如入魔的刻痕。他走到水鏡前,撫扌莫那張從未遺忘過的麵孔,輕笑一聲,「小騙子,又在騙人。」
風沙之中,他的聲音被吹得渺渺,「阿瀾,你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可我卻變成了這個模樣,永遠見不到你……」
「靈蒼山傾,沔水竭,罪孽方清。嗬,可我再不出去,你怕是真要和別人跑了,這怎麼行。」
他的手在水鏡中人的唇上摩挲,仿佛能感覺到指尖傳來的熟悉的嬌艷與濕潤迷亂,他輕聲念他,「我的小師侄,小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