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偷看你了(2 / 2)
雖然不是姑娘,也已經衣冠整齊,可少年的鞋子卻還提在手上,瑩潤白皙的腳趾在草地一縮一縮的,綠葉襯得他的腳背皮膚更白,伴著點點熒光,恍若草間精靈。
楚燼寒猝然瞥過臉去,但仍然堅持,「我沒有——」「偷看」兩個字,他似是覺得不雅,沒有說出來,劍眉深鎖。
「難道你沒有偷看到我的身體?沒有在我沐浴的時候,蹲在我草叢邊上?你還劃破了我的衣服,就算想偷看,也不用這麼粗暴啊,這件衣服可是新的……」他從玉明那裡新要來的。
他一句一句,都不離「偷看」二字,說的雖是事實,卻又隻是部分事實,其實句句都在暗示他是個刻意蹲守在此的登徒子,句句都是故意的汙蔑,且言辭越發輕浮。
月神殿中何曾有過這樣的仙侍。
楚燼寒終於回頭看他,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座小山,但他向來不善言辭,說不過他,隻能道,「勿要強詞奪理!」
他本就氣質生冷,如一塊冰做的寒玉,平日裡,一般月神殿的仙侍從見了他,都隻敢低頭打個招呼便溜。此時眼中隱隱怒色,不知是因為陵瀾的故意汙蔑,還是因為他輕浮的言語,這個模樣,本是讓人畏懼的。
麵前的少年本來笑眯眯的,手裡的草鞋在他指間悠然一晃一晃,被他一凶,卻忽然就變了臉。
楚燼寒從未見過,有人變臉可以變得那麼快。上一刻笑盈盈,下一刻,就好像委屈地要哭出來了。
他抽噎了一下,楚燼寒頓時如臨大敵,隻見麵前少年的眼睛立刻就濕了,「你把我看光光了,不承認,還凶我。」
楚燼寒從未碰到過這種情況,陵瀾要哭不哭,他像一下子變成了大壞蛋一樣。
畢竟才十九歲,再成熟,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也有些無措,不知道怎麼辦,他的手幾次抬起又放下,無所適從,最後隻能說,「你,你別哭了。」
聲音依然冷硬。勸人不哭,反而像訓斥似的。
陵瀾不買賬,說他凶。楚燼寒緊繃著臉,實在不知道怎樣才是「不凶」。
終於,陵瀾不為難他了,「那你說,你是偷看我了。」
「我……」楚燼寒根本不是故意偷看他的,可對方眼看就要掉眼淚,滿臉的委屈至極。
他難以啟齒,但在陵瀾充滿譴責與受傷的目光中,終於還是閉了閉眼,一字一字地說,「我是,偷看你了。」
他說得萬分艱難,堂堂月神座下的大弟子,連「偷看」兩個字都覺得不雅說不出口,卻要在第一次認識的人麵前,被迫承認自己偷看了他。
陵瀾得寸進尺,「是你自己承認的,是事實,可不是我逼你的。」
他眼角還掛著眼淚,但一點不影響他為難人。楚燼寒額角抽痛,卻隻能說,「不是你逼的。」
「你還要說是你自己承認的。」
楚燼寒已經自暴自棄,有了第一次就有無數次,想著一切都隨他,隻要他別哭就是。
「是我自己承認的。」
這最後一句話出來,陵瀾馬上就笑了出來,笑得不懷好意,琥珀色的瞳孔中滿滿惡作劇得逞的笑意,臉上哪裡還有半分委屈和受傷。
楚燼寒看他這樣,哪裡還反應不過來。
一夜間做盡從前未做之事,滿心羞恥,承認自己是登徒子,說了從前從未說過的話,結果,從頭到尾卻隻是對方的一個惡作劇。
惡劣如斯!
他頓時冷了臉,甩袖就走。
陵瀾連忙拉住他,「你不要走嘛。」
楚燼寒已經一眼都不想看他,再也不想理會他,卻聽這個惡作劇的少年道,「你是不是喜歡貓,但是不敢碰,我教你呀。」
他說完,就把那隻絲毫不怕人,貓步走來走去,正好走到他腳下的小白貓抱了起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的,左抓右抓,那隻貓就在他懷裡打起了舒服的呼嚕,還蹭了蹭他,把他蹭得笑了出來。
陵瀾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視線,捧起了小白貓,握著他的爪子,沖那個冷著臉,但身體很誠實地沒有再走的小師兄揮了揮爪,叫了一聲,「喵。」
少年眉眼彎彎,蹲在地上小小一團,握著貓爪的樣子,好像他自己也變成了一隻小貓。
猝不及防被抓包了,楚燼寒匆忙避開眼,緊繃著臉,可陵瀾方才的模樣卻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