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兄弟相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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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輕隨的目光如有實質,其中像蘊含了什麼,可是卻轉瞬即逝,就像繚繞周身的風,無形無影,又無處不在。

陵瀾突然聽他說,「小師侄,難得來人間一趟,不如我們換個身份?」

陵瀾指腹劃著紙頁,「你想換什麼?」

「不如——」謝輕隨沒有把那兩個字說出來,他知道,還不是時候。

似是無意,他把手放在了那同一頁《江南六記》上,比陵瀾大上許多,唯一一次風浪中執手之時,足以將他整隻手掌都握在掌心的手覆上紙麵,陽光之下,兩隻手的倒影靠得很近很近。

他說,「兄弟,或是朋友相稱。」

窗口的風鈴叮當,依稀像是夢中的場景。

謝輕隨坐得悠閒,手指點桌,掌心卻滲出些微汗水。他蜷了蜷手指,要命,他怎麼會這麼緊張。這又有什麼好緊張的。

可他偏偏,就是緊張!

這份緊張一直沒有消退,直到陵瀾說話,這份緊張又轉化成了另一種東西。

因為陵瀾說,「好啊,哥哥。」

他抬頭的時候,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他有些散漫地托著下巴,琥珀色的瞳孔中映出一抹天真來,「哥哥」兩個字,卻像含在他嘴裡,呢喃著緩慢吐出來,每個音節,都像一根羽毛,撩著心窩。

陵瀾看到謝輕隨忽然用手捂住了眼。

陵瀾懶懶戳他,「哥哥我們去哪兒玩?」

一聲又一聲的「哥哥」,每一聲都要人命。謝輕隨隱忍著說,「你讓哥哥先緩緩。」

陵瀾於是低頭繼續翻書,低頭的時候,咬著食指指節小小笑了一聲,說,「好啊哥哥,我聽話。」

謝輕隨覺得他耳朵都要酥掉了,真真是……又磨人,又叫人真喜歡。

好一會兒,謝輕隨重新坐下來,書被推到小桌子中間,「我們一起看看,阿瀾想去哪裡?哥哥帶你去。」

陵瀾確實有些感興趣,很認真地挑選,「這個古寺不錯,紅楓嶺也不錯,這裡也還行……」

他小時候在孤兒院,後來流浪,又被領養了一段時間,再又是流浪,再到出道,其實沒有什麼時間出去玩,很多地方,都沒去過,沒有時間。許多大多數人耳熟能詳的地方,他也都隻是停留在聽說階段。

謝輕隨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驀的心頭柔軟,也湊過去,「我看看……」

兩人研究了好一會兒,準確的說,是謝輕隨一個人包攬絕大部分計劃。陵瀾隻看地點,其餘一律懶得管,多看兩眼就說眼睛疼。

本來有些針鋒相對的兩個人,越相處越和諧。陵瀾的挑剔,謝輕隨照單全收,三日之中,賞花賞景賞秋色,看山看水看美人,興趣愛好,竟有許多共通之處。

偶爾,謝輕隨會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他說,巫族歷來注重血脈傳承,偏偏他這一支旁支出了他這個奇葩,天賦太高,被迫放棄了上山打鳥下水捉魚的愛好,整日的被族中長老輪番灌輸要肩負多少責任,這樣的天賦,又是月神多麼重大的恩賜。老天爺,他那時才六歲。

於是,他被迫從六歲開始,就要費盡心思地琢磨如何在大巫眼皮底下打鳥捉魚,真是好生悲慘。

他不說六歲起要起早扌莫黑學習巫術悲慘,反而說自六歲起就要絞盡腦汁想著怎麼花樣溜走貪玩是人間慘劇。又說直到走出巫族,看到書中所畫萬物,他才發現世間廣闊,若是投生於凡間,可比做這個大祭司有意思多了。

不知是因為哪一句話,陵瀾停了下來,謝輕隨習以為常,也跟著停下,看看天色,已是黃昏,有烏雲從遠處飄來,看著像要下雨。但陵瀾沒說下山,於是,他也沒說。大不了,下了雨,他就給他擋擋。

他轉頭問,「你呢,你小時候是怎樣的?」

他們在紅楓嶺上,已經爬到一半。漫山遍野的紅色楓葉在枝頭猶如火燒,好一會兒,陵瀾說,「我小時候,沒什麼可說的。」

要說,也不會與他說。可也許是枝頭楓葉紅得太像火,天邊晚霞太像過去的某一天。他說,「不過我有個朋友,他小時候有趣得很。」

謝輕隨在意道,「朋友?男的女的?」

「……你聽不聽?」

謝輕隨馬上說,「聽,我聽。」

陵瀾沒好氣地斜睨他一眼,他站在鬆石台階上,黃昏光淺,眼尾波光攢動。

謝輕隨被瞪得心下反而有點甜,像吃了糖。

陵瀾轉頭,看著山風吹落一片楓葉,「他在一個小院子裡長大,有一群和他一樣的小孩子,相處還算融洽。從有記憶起,他就在那裡了,不知道爹是誰,娘是誰。」

「院子裡,偶爾有人會來挑一些孩子,帶回去養大。但從沒有人挑他,因為他命格不好,克父克母克親族,是天生的孤煞命,很是不祥。」

他一邊走,一邊說,「他一點一點,長到了六歲。六歲,對一般孩子來說,算小。但在那個院子裡,適合領養的孩子裡,已經算大的了,沒人想挑一個已經懂事的孩子,因為養不熟。但他不是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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