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個醋(1 / 2)
陵瀾拍拍謝輕隨的手臂,示意他放自己下來,卻突然注意到自己的玉佩掉了出來,就伸手將它又塞了回去。
謝輕隨看著他仔仔細細地將玉佩收好,還用了個小錦囊放著,甚是珍惜的模樣。
他恍然地想起什麼,那是在海棠閣的時候,陵瀾一直興致缺缺,隻有很短很短的幾刻,他背對著他的時候,聽到海棠閣的小丫頭在說,「玉佩,那是定情之物,盡可以送給有情人……」
那時他正看中了一雙珊瑚鏈,沒有聽清,也沒有上心,可是那沒聽清沒上心的一句話,在這時,卻突然地清晰明了起來,像突如其來的重重一記錘。
陵瀾收好了玉佩,就覺得身體發寒地更厲害,這時謝輕隨還停了下來,他整個人都被籠罩在柳樹的陰影裡。
沔水河本就通著幽冥的忘川,河邊陰氣比其它任何地方都更重,沒有修為的人通常不敢來此。
陵瀾的眼前模糊起來,陰影中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一滴雨水落下來,滑入頸間,涼得異常。
謝輕隨沒有放開他。
黑色的衣袖也像變成了漆黑的蛇,陵瀾忽然劇烈掙紮了起來,掙紮地想要掙開他。
他渾身都是抗拒與排斥,就好像麵前的人,突然成了他避之不及的洪水猛獸,連再在他懷中片刻,也忍受不了。
但即使這樣的時刻,他也還是把那個裝著玉佩的錦囊牢牢握在手裡,像是害怕掙紮間掉落。
謝輕隨寬慰似的道,「河邊淤泥多,我抱你到船上——」
他不僅沒有鬆手,而且像是無意地,更把手收緊了一些。
可陵瀾卻終於忍無可忍,狠狠推了他的月匈口一把,從他懷裡出來了。
他沒有用靈力,原本是沒有多少傷害的,可謝輕隨卻從他的這一推中感覺到太多太多東西。又見他落地後,避之不及一樣地要往後退。
他滿身都是他為他親手戴上的東西,可左手上,卻自始至終地沒有解下那一條傳音石的手鏈。
他喜歡的東西,無一不是華麗繁復精巧之物,唯有這一條手鏈,平平樸實,格格不入。是因為,那是……他給他的。
雖然他們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可在他麵前,就什麼也不是了。
謝輕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逼近了他,「因為要回去了,所以就要與我撇清關係了嗎?」
陵瀾正警惕著四周,這無處不在的陰影,沔水的幽冥寒氣,都像冰涼滑膩的蛇一樣,從足底攀升上來。他隻覺得四周每一樣東西都詭異得很,柳樹的絲絛,都仿佛會在下一刻活過來。
這時,有人靠近,握住了他的肩,他條件反射,就猛然後退,狠狠抽了一道靈力過去。
毫不留情。
船靠岸了,船夫將撐杆橫放船頭,放下舢板。
沔水上水汽聚攏不散,下雨的時候比不下雨的時候多。船靠岸的時候,就又飄飄搖搖落起了細雨。
煙水朦朧,綠柳抽新,細雨蒙蒙中,像有柔軟的歌謠在江上響起。
一個人率先快速地踏上了船板,帶著一縷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江風吹來,細雨打濕了一點他的發梢。
船夫欲要阻止,就又看到一個錦衣華服的美人慢慢也走了過來。
走過了那片柳樹,陵瀾的感覺就好多了。那股涼意來時無形,抽去時卻像帶走了他的許多力氣。
他還有幾分恍惚,偶爾也想到剛才好像做了什麼,記得謝輕隨忽然怔住的臉。
下雨了,岸邊濕滑,踩上舢板的一刻,他忽然腳下滑了一下,猝不及防,就像前麵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