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砥也配?(1 / 2)
盛夏,陽光炙熱。
「喵~~~」
狹小、破舊的房間裡,老舊的空調工作著,一台二手電風扇,對著床鋪吹。
一隻肥胖的藍貓趴在床上閉眼酣睡。
聽見腳步聲,藍貓睜開了眼,身姿矯健地躍下床,快速地奔到一雙腳踝的邊上。
榮絨從掛鈎上拿下保溫壺,感受到腳踝邊的柔軟,他低下頭,對小胖墩道,「不能帶上你。」
「喵,喵~~~」
藍貓發出細小的貓叫聲,臉頰輕蹭鏟屎官的腳踝。
那麼大一個個子,還是一隻公貓,聲音卻很是嬌軟。
這隻藍貓是榮絨做上一份安裝空調外機的工作時,他的一位工友問他有沒有興趣養貓。
榮絨當時想也不想地拒了。
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以及經濟條件,養活自己都困難,何況是一隻嬌貴的寵物貓。
可他那位工友說他的房租馬上就要到期了,他要搬去跟他的姐姐、姐夫一家一起住,姐姐姐夫家不允許他養貓,如果找不到人收留,藍貓多半要淪為流浪貓了。
對於一隻寵物貓而言,一旦成為流浪貓,生存處境可想而知。
榮絨最終還是收養了藍貓。
工友把貓咪給他的時候,他忘了問,貓咪叫什麼名字。
晚上發過去,想要問貓咪叫什麼名字,順便詢問一下,養貓需要注意的一些細節,結果發現他已經被工友刪除好友。
榮絨很快就知道了他的工友刪除他的原因。
這是一隻病貓。
小家夥左眼有白內障,還有輕微的鼻炎,經常容易打噴嚏,打噴嚏時還出管狀的血鼻涕。
所以,說是姐姐、姐夫不允許他養貓,不過是個托詞。
實際上,隻是因為不想要承擔給貓咪治病的昂貴費用以及後續的諸多麻煩罷了。
「原來你和我一樣,都是被放棄的啊?」
得知小家夥和他一樣,也無家可歸了,榮絨反而踏踏實實地把小家夥養在身邊。
小家夥是一隻病貓,他的主人是肯定不會把它給要回去的了。
可能是因為被主人遺棄過,小家夥性格有些粘人。
榮絨彎下月要,去擼他的下巴,「我要去工地,沒辦法帶上你。撒嬌也沒有用。乖乖在家裡等我回來,嗯?」
「喵,喵~~~」
不顧小家夥的抗議,榮絨把藍貓抱回床上。
床上鋪著涼席,又有電風扇對著吹,好歹會比房間裡其他地方要涼快一些。
榮絨關了空調。
去洗手間擰了一把濕毛巾,掛在脖子上,一隻手拿著工地帽,一隻手拎著一個褪色的保溫瓶,出了門。
一出門,榮絨就感覺到了室內外的溫差。
腳剛從門裡跨出去,一股熱浪就撲麵而來。
午後2點到3點這個時間段,往往是一整天最熱的時候。
這個時間段進行戶外作業,能夠從工頭那裡領到國家規定的每月高溫補貼以外的,額外的20塊的戶外作業補貼。
一天20,一個月也就有600了。
工地還有餐費補貼。
600,水電也就有著落了,剩餘的,還能給「薄荷」改善改善夥食。
窮什麼不能窮孩子麼。
等這個月底發了工資,他就帶薄荷去治病。
…
工地沒有綠化,陽光直曬。
榮絨將頭上的工人帽拉低了一點。
出門的時候,為了圖省事,榮絨沒有把安全帽的扣子給扣上。
領班偶爾會抽查安全帽的佩戴情況,被抓到誰要是佩戴不規範,就會被罰50元。
50塊,可以給崽崽買比較好的貓砂了。
生活不易。
他現在可是有家要養的人了,不精打細算可不行。
將保溫杯夾在腋下,榮絨伸手去扣安全帽的扣子。
一群人從工地辦公區拐出。
費老大勁,終於將扣子扣上。
沒注意到前麵有人,腦袋撞了上去。
地上還沒澆築水泥,夾在腋下的保溫杯掉落,發出沉悶的聲響。
「對不……」
榮絨的道歉聲被一道粗暴的聲音所打斷,「你是怎麼回事?出門的時候把眼睛給忘在屋子裡頭了是嗎?走路眼睛都帶看的?」
聽出是工地施工經理的聲音,榮絨已至喉間關於對方祖宗的問候給咽了回去。
得罪不起。
當然就隻能沉默著,接受任何謾罵,任人踩進泥裡。
榮絨無聲彎下月要,去撿地上的保溫瓶。
「笨手笨腳!」
斥責完他,轉瞬功夫,便又換上諂媚的口口勿,「榮總,您沒事嗎?」
「榮?」
榮撿起地上的保溫瓶,絨心底狠狠一震。
他在心裡頭拚命地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堂堂榮氏集團的總裁,不會出現在一個小小施工地現場。
對方隻是剛好姓榮而已。
事實告訴他,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多,不講道理的巧合。
掉在地上的保溫瓶被他對麵的人給撿了起來。
「還好嗎?」
聲音低沉清冽,似山林流過的涓涓清泉。
榮絨指尖發涼,他近乎機械地搖了搖頭。
對方的眼神太過犀利了。
榮絨能夠感受到,榮崢在審視他。
榮絨握著保溫杯的指尖不由地收攏,呼吸微促。
是,認出了他了嗎?
「把頭抬起頭。」
榮絨心髒驟停。
一旁的施工經理一臉錯愕:「榮總……」
「把頭抬起來。」
榮崢重復了一遍。
榮絨遲緩地抬起頭。
安全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隱約可見黝黑膚色。
榮崢忽地出聲道:「不用了。你走吧。」
不可能是榮絨。
榮家放在心尖裡疼了十九年,滋養了十九年的榮二少爺,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更不可能,舉止這般畏縮。
榮崢邁步離去。
他的身後一眾經理跟負責人連忙跟上。
八月的陽光那麼燙。
榮絨卻隻覺得遍體寒涼。
…
工地分工不同,每人負責的工作內容也不盡相同。
榮絨負責粉刷高樓外牆的作業。
高樓粉刷存在一定的危險性,但也因為如此,粉刷工們的工資也往往較高。
所有能夠在短期內快速來錢又不觸及法律跟道德的工作,榮絨都嘗試著做過。
粉刷高樓外牆,是相對比較輕鬆的一項工作了。
搭乘電梯來到頂樓。
榮絨有嚴重的恐高症。
隻要從高處向下望,他就會雙腿發軟,心悸耳鳴。
即便現在,他每次站在高樓向下望,依然會有些頭暈目弦。
隻是比起活下去,恐高又算得了什麼?
他負責的這棟樓的牆壁,已經安裝好了保溫層,現在他需要對外牆進行粉刷。
榮絨找來水桶,接了水,按一定比例攪拌好膩子粉。
榮絨熟練地將繩子係在承重牆上,拉緊,反復檢查,係上安全帶,月要間係上漆桶,戴著安全手套的雙手抓著繩子,坐上安全座子,從高樓外牆緩緩向下。
沒有風,陽光曬在身上,像是有火在烤。
才刷了半個多小時,榮絨身上的衣服就已經全部濕透。
榮絨脫下安全手套。
如雨的汗水順著他的下巴滑落,沒入領口。
榮絨擰開保溫瓶的蓋子,沒敢喝太多。
他至少還要高空吊三到四個小時。
喝太多水,能把膀胱給憋爆了。
榮絨將保溫瓶掛回月要間,重新戴上安全手套。
另一隻手的手套套至一半,忽然,身上的繩索晃了晃。
榮絨戴著安全手套的那隻手立即握住繩子,腳尖立馬抵著外牆,固定住身子。
終於,繩子不再晃動了。
想來,應該是被風吹的。
榮絨嚇出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