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的好人。(1 / 2)
崇明三十六年,冬。
帝崩,龍相謀反。
威遠公持先帝遺詔,率兵鎮壓,血染安定門。
翌日。
神京軍管戒嚴,搜捕龍相餘孽,天牢人滿為患。
……
天牢。
有人扒著柵欄求饒。
「陛下,老臣冤枉啊!」
「臣與龍逆,絕無乾係!」
「龍逆,人人得而誅之!」
也有自知必死無疑,臨死痛罵崇明帝。
「老天無眼,狗皇帝哪有資格牧民?」
「趙氏皇族死不足惜!」
「狗皇帝,老夫恨不能啖之骨肉!」
「老匹夫,你竟敢罵先帝,本官與你不共戴天。」
「盧老狗,當年若非龍相護,你貪墨數十萬兩軍餉早全家抄斬了!」
「……」
天牢從來沒這麼熱鬧過,亂哄哄像是菜市場。
兩方人罵著罵著甚至打起來,文官揪頭發,武官撩陰腿。
值守獄卒看得眼花繚亂,低聲議論這些大人物,臨死前連麵皮都保不住了。
丙九號獄。
裡外兩間,乾淨整潔。
周易打開牢門,裡麵隻關著兩個中年人。
半人高的大枷套在脖子上,隻能低頭跪著,否則枷鎖硬生生壓斷脖頸。
犯人聽到腳步聲,艱難抬頭瞅了眼。
周易笑著招呼:「龍公子,咱又見麵了!」
「你是誰?」
龍公子聲音乾裂嘶啞,與之前進天牢的囂張跋扈,判若兩人。
「也是,您這種貴公子,怎麼能記得我這小人物。」
周易笑意盈盈:「這些年龍公子來天牢,都是我送的飯,侍候不好了還要挨巴掌。」
龍公子眉頭緊皺,稍稍有了些印象。
隻是平日裡打的人殺的人太多,數也數不過來,仍不記得什麼時候打過周易。
「小人!」
龍公子鄙夷道:「平日裡與狗一般,隻敢在本公子落難時報復!」
「希望龍公子能一直這麼硬氣。」
周易絲毫不生氣,他從不打算做個好人,因為不想讓人拿槍指著。
所以做個壞的好人,惡的善人。
龍公子抽我一巴掌,縱使過了十年,也必須報復回來。
原諒他是佛祖的事,周易隻負責送他去西天!
「我在天牢這些年,學的東西比較雜,時間有限就不逐個嘗試了。」
周易說話不急不緩,就像是與老朋友閒聊:「過些日或許還要提審,刑具也用不上,請龍公子試試這顆藥……」
說著從袖口扌莫出一粒藥丸,圓滾滾,紅彤彤,表麵還有詭異紋理。
「錦衣衛前些年,抓了位精通蠱蟲的賊人,他臨死前用這顆藥,換了壇十年梨花白。」
周易說到梨花白,總會想起魏昌,這些年對龍公子的怨氣多源於此。
好的砍頭,壞的逍遙。
「據那賊人說,這藥丸裡麵有隻異蟲,服用後在腸胃裡孵化,然後以五髒六腑為食。由於吃的少,所以中蠱之人,還能活一年半載。」
周易抓住龍公子的嘴巴,稍稍用力就掰開,屈指一彈藥丸就進了嗓子。
「嗬嗬嗬……」
龍公子嗆的說不出話,隨後藥丸融化,隻覺有什麼東西順著喉管向裡爬。
爬到了肺部,興許是累了餓了,開始隨意啃咬血肉。
「啊——」
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讓原本亂哄哄的牢房,慕然一靜。
龍公子脖子和雙手定在重枷上,雙腿有腳鐐捆著,縱使疼痛欲死,也隻有限範圍的掙紮。
麵色漲紅,青筋浮現,宛如厲鬼。
片刻之後。
蠱蟲吃飽了開始休息,疼痛緩緩消減,龍公子再抬頭看周易,眼神中充滿恐懼。
「龍公子好好休息,蠱蟲隨時都會醒來,以後想睡個安穩覺都難了。」
周易說完,轉頭看向旁邊。
龍公子的親弟弟,十幾歲的少年,不得不說龍相老當益壯。
「你你你別過來!」
少年哆哆嗦嗦,見周易盯著自己看,嚇得胡言亂語:「我爹是首輔,我娘是公主……我有皇族血脈,你別過來……」
這時。
牛校尉帶獄卒進來,見龍公子還活著,頓時鬆了口氣。
「我就說嘛,小易子能不知輕重?」
天牢裡折磨犯人是尋常事,隻要不耽誤提審行刑,沒人理會賊人受了什麼酷刑。
周易起身施禮,低聲道:「牛叔,今兒沒見到雷大人?」
「雷大人閉門思過,牢中一應事宜交給我了。」
牛校尉聲音低沉,臉上卻掩不住的喜色。
雷司獄牽連謀逆案,大可能是回不來了,趁此機會上下活動關係,定能接下司獄一職。
少年見幾人離開牢房,恐懼才緩緩消散,轉頭看向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