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天才（1 / 2）
1少年天才
二零零一年夏天，陝西西安，西京飛天大學，飛天學院院長辦公室，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正在辦公桌前伏案工作，突然，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老者抬起頭，抓起桌上的電話說道：「餵！」
電話裡傳來一個男聲：「王院長，我是招生辦的小李，我剛往你家打電話，你家人說你來辦公室了，我就打這兒來了。」
老者說道：「小李老師，你好，你現在在省招生辦嗎？怎麼現在給我打電話，是發現了什麼好苗子嗎？」
「是的，王院長，我們發現一個，考了651分，今年sx省報考咱們學校的最高分，第一名，報的就是你們飛天學院。」
「非常好，比去年的分數高，這分數即便上不了北華大學，也不會差太多，很不錯。」
「王院長，我想告訴你的是，這孩子年紀非常小，隻有14歲。」
「什麼？」王院長吃了一驚，這麼小，就是跳級也跳不了這麼多，他趕忙問道：「什麼情況？」
那邊小李老師也急切，直說道：「是這樣，這個孩子沒有讀高中，是參加了中考緊接著就參加了高考的，他中考五門功課離滿分隻差一分。」
「什麼？」王院長驚訝的喊了一聲，「有這等事？你確認了嗎？」
「事情重大，我已經確認了，昨天我招生辦的同學跟我說的，讓我特別關注一下這個學生，我昨天什麼也沒有乾，偷偷專程去他們市裡查閱了他的中考試卷，中考試卷和高考試卷卷麵風格完全一樣，可以確認是同一個人。」
「李老師，你做得非常好！」王院長稱贊道，他一時心情很是激動，他驚嘆於這個孩子的才氣，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天才？神童？即將成為自己的學生？他內心翻騰著。
「不要讓北華大學招生辦的老師知道這個情況。」忽然，王院長對電話裡說了這麼一句話，說完，他都驚異於自己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好像有點失態，他急於平復自己欣喜若狂的心情，可是由於激動過甚，他內心久久不能平息。
電話那頭，小李老師早有應對，說道：「放心，王院長，昨天北華大學招生辦的老師在提檔，他們提檔剛好提到了652分，他們並沒有意識到651分裡還有這麼一個情況，隻要我們不說，我招生辦的同學不說，他們什麼都不會知道的。」
「非常好，注意保密，不要走漏半點風聲，不要讓北華大學有機會行使招錄特招權。」王院長說道，「現在，把那孩子的姓名、家庭地址告訴我。」
「好，這個孩子名叫江偉，」電話那頭的小李老師顯然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說完這些，他轉而恭維道：「王院長，我要先行祝賀你，今年三秦大地最優秀的人才終於要歸於你麾下，名師出高徒，你一定會培養出一位飛天界的大才的。」
「借你吉言，非常好，小李老師，這次你立了大功，回來我請你喝酒。」
電話打完，王院長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一直翻來覆去的想，這是怎樣的一個孩子？中考離滿分隻差一分，中考完後馬不停蹄的接著參加高考，高考又考了這麼高的分數，這樣的天賦才氣，自己平生從沒有見過。
王院長一直心存遺憾，教書育人三十餘載，可以說得上是桃李滿天下，然而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哪個學生在學術上超越自己，可是他又不能苛責於他們，因為他同樣遺憾自己，自己已經快六十歲了，同樣與自己的老師在學術上的造詣仍然有巨大的差距，這一直是他耿耿於懷的。
自己不能超越老師，學生不能超越自己，王院長一直引以為憾，不過他並不認為是自己和學生的辛苦和努力程度不夠，而是認為自己和學生的天賦才氣不夠，換句話說，普通人通過努力也能取得一定的成就，然而普通人再怎麼努力，都很難達到一個大師的高度，有句話說得好：要達到一個大師的高度，必須依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外加百分之一的天賦才氣，在王院長看來，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很多人都能辦到，但是那百分之一的天賦才氣，目前他碰到的人中，隻有他的老師有，其他人都沒有。
「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孟老夫子的這句話，王院長一直銘記在心，現在，這麼一個天賦才氣極高的少年天才擺在自己麵前，王教授免不了心旌神搖，他想道，這是我這輩子見過的天賦才氣最高的學生，他才十四歲，渾金璞玉，我一定要把他雕刻琢磨好。
他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一刻也不願等了，他今天就要見到那個學生，他抓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說道：「餵，校車隊嗎？我是飛天學院王鐵毅，今天有車嗎？我要去一趟商州，對，就現在。」
二十分鍾後，一輛黑色轎車開出了西京飛天大學的南門，風馳電掣的朝西南方向飛奔而去。
清晨，商州柴油發動機廠職工大院，一座帶小院的平房，房子坐北朝南，門口是一個獨立小庭院，庭院正中間種了一棵鬆樹，鬆樹下麵用一些石塊壘了起來，上麵擺放著幾個花盆，花盆裡栽種著一些知名的不知名的花草，此時，一個小男孩正獨自在庭院裡徘徊，他叫江偉，是這座房子的主人機修處江處長的獨生兒子，是一個結結實實的小男生，說不上高大，因為他還小，還沒有長大，他的臉有些圓，由於年紀小，他臉頰兩邊的嬰兒肥還沒有完全褪去。
這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小男生，他的性格本是熱情開朗，不過他現在遇到了煩心事情，所以顯得有些悶悶不樂，憂愁和氣鬱，這一切來源於昨天下午的高考分數發布，江偉本來以為，自己大概能考個660分吧，可是分數公布出來，卻隻考了651分，這是一個相當尷尬和微妙的分數，因為他從小就立誌要考取國內最著名、最頂尖的大學----北華大學，可是北華大學這幾年在sx省的錄取分數線一直在651分和660分之間遊盪，從來沒有高過660分，也從來沒有低過651分，這個分數，極大可能使他夢想破滅，與北華大學失之交臂。
他神情沮喪，情緒低落，三個星期前，他還意氣風發，躊躇滿誌，一度揣測自己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小神童，三個星期前，商州市中考成績發布，江偉以四門成績滿分、一門成績離滿分隻差一分即總分539分的總成績奪得了商州市中考第一名，他比第二名那孩子足足高了三十分還不止，這給江偉帶來了極大的成就感和榮譽感，然而現在，對於江偉來說，高考失利，當頭棒喝，昔時的成就感和榮譽感早已經消失殆盡、無影無蹤了。
看來你也不是什麼神童，你也不過是個普通小孩而已，江偉心裡小小的自嘲了一下，可是一想起真的去不了自己理想的學校，這一絲小小的自嘲在心底也嘎然打住了。
房屋廚房裡，江處長的妻子正在給一家人做早飯，她不是全職家庭婦女，她在柴油發動機廠檔案室裡管理檔案，高考成績出來後，兒子悶悶不樂，她於是請假待家幾天，專門伺候起兒子來了。
她的心情沒有兒子那麼煩悶，相反的，她的心情還有幾分愉悅，兒子的中考成績給予了她極大的榮譽感和滿足感，高考成績也是，中考成績出來後，她和江爸爸在單位成了名人，人盡皆知，人皆祝賀、恭維，此時，她的身份不是江處長的妻子，不是檔案處的管理員，而是市中考狀元的媽，昨天高考成績出來後，她就更高興了，盡管兒子不滿意，但她還是打心底裡感覺到高興，與中考成績出來同事們僅僅在單位口頭祝賀不同，這次是立刻就有非常熟悉的同事帶著與兒子年紀相仿的漂亮閨女專程到家來拜訪和祝賀了，盡管孩子們還小，但是同事的意思不言而喻，這給一個當媽的，無疑帶來了最大的滿足感和自豪感。
還有什麼比兒子有出息、兒子被別人欣賞能更讓一個母親感覺到自豪、驕傲和欣慰呢？至於可能考不上北華大學，江媽媽也並不是太在意，兒子已經在意得悶悶不樂了，自己這個當媽的，在這個時候該開導他、安慰他，不能再給他任何壓力了。
早飯做好，江處長吃了，拿起公文包就去單位上班，他的心情很好，他自然也知道兒子的煩悶，走之前，他嬉笑，逗自己的兒子：「兒子，你也別老在院子裡瞎轉悠了，都一早上了，你又不是拉磨磨豆腐的小毛驢，那個北華大學還得非讀不可呀？西京飛天大學也挺好的！你看你爸我，上的都是夜大，現在不照樣當上處長了嗎？」
「你才是拉磨磨豆腐的小毛驢。」不待江偉答話，從廚房出來的江媽媽先自佯怒道，「你這個屋簷下的小燕雀，哪兒知道我兒子青天高飛的鴻鵠之誌？」
江爸爸逗樂，瞋怒道：「老太婆，兒子剛有出息，你就不把我這個老家夥放眼裡了？你忘了你這個處長夫人在單位裡人家是如何尊敬你的？不是我，誰認得你這個整天窩在檔案館裡的小檔案員？誰對你那麼恭恭敬敬的？」
「快別提什麼處長夫人了，」江媽媽說道，「當了幾年處長夫人，單位有幾個人認得我？倒是這三個星期以來，我沾兒子的光，全單位的人都認得我了。」
江爸爸順水推舟：「說的倒也是，我當處長幾年也沒幾個人認得我，自從兒子中考高考後，全單位好幾千號人都認得我了，這感覺還真好！老太婆，我上班去了，這些天給兒子弄點好吃的，兒子，我上班去了，爸爸為你驕傲。」
江爸爸說完，出門走了，他雖走，他與江媽媽相互打趣的快樂情緒卻感染了江偉，他問江媽媽：「媽媽，我在想，你和爸爸年輕時是不是話語更多、總說不完啊？」
江媽媽笑道：「是，兒子，你說對了，我和你爸爸年輕時總有說不完的話，後來有了你，你爸爸話語變少了一些，我的話語卻變得更多了。」
說完這些，她催促兒子：「兒子，你快進屋把早飯吃了，這飯菜都涼了，人是鐵，飯是鋼，你再愁，也吃飽了飯再愁。」
江偉於是聽從江媽媽的話進屋吃飯，吃罷早飯，江媽媽就去廚房洗碗去了，隻留下江偉獨自一人在客廳，他愁緒本已稍減，然而獨處片刻之後，那一絲淡淡的憂愁又湧上了他的心頭。
當、當、當，小院門口傳來了敲門聲，隨即，沒有閂住的鐵門被推開，一個紮著兩個垂肩小辮子的小姑娘笑嘻嘻的跨進了院門，她臉龐白皙而光潔，眼睛水汪而靈動，上身穿著淺紅色短袖體恤，下身穿著藍色過膝短裙，體態纖秀，花顏清新，端的是豆蔻新開、美貌初成，她笑盈盈的走向迎到庭院裡的江偉，說道：「小偉，我來向你祝賀你高考取得了優異成績，你不讀高中，高考竟然能考得這麼好，你真了不起！」
她叫楊穎，是江爸爸的同事楊叔叔的閨女，也是江偉的好朋友，江偉與她不見外，仍自憂愁，說道：「考得不好，要是能再多考幾分就好了！」
見江偉情緒不高，她安慰道：「還非得去讀那個北華大學啊？讀個西京飛天大學也挺好的，那學校也人才輩出呢！」
江偉說道：「也不是非要讀北華大學不可，隻是沒有考好，對自己有點失望罷了。」
楊穎說道：「你連考兩場，還考了這麼多滿分，你已經成了咱們家屬區裡有名的天才少年了，大家都在議論你呢！你要還鬱悶，那我們這些普通學生都不要活了！」
聽到庭院裡的談話聲，江媽媽從廚房出來，她看到漂亮的楊穎，說道：「穎兒，你來了，你越來越漂亮了！」
楊穎笑道：「江嬸，我來晚了，我來向小偉表示祝賀，祝賀他高考取得好成績。」
說完，她扌莫了扌莫自己露著的手臂，自謙道：「嬸兒，我變難看了，我到處亂跑，都曬黑了。」
江媽媽笑道：「你要難看，那什麼叫好看呢？」
說完這個，江媽媽問道：「你不是在你姥姥家嗎？怎麼沒住兩天就回來了？」
楊穎說道：「已經住了好幾天了，隻是我記錯了日子，以為是今天晚上發布高考成績，哪兒知道是昨天？我媽媽昨天突然去接的我，我才知道弄錯了，可是昨天天晚了，我姥姥不讓我和我媽媽走，今天早上才讓我們走，於是我就捱到現在才來向小偉表示祝賀了。」
江媽媽向她表示感謝：「有勞你們一家費心了。」
說完，江媽媽不再打擾他們兩個在庭院裡說話，又進廚房忙去了，庭院裡，楊穎對江偉說道：「小偉，你別鬱悶了，你跟我一起聽一首好聽的歌曲，散散心、解解悶！」
說完，她將一隻耳機塞進江偉耳朵裡，將另外一隻塞進自己耳朵裡，然後打開了自己手裡拿著的3，播放起了歌曲，她和江偉一起在庭院裡遛彎，她嘴裡輕輕哼唱：「你看那晚霞中的紅蜻蜓飛過秋千去。。。。」
當、當、當，有人在敲打庭院的門，那門沒有閂鎖，但是來人顯然是個很有禮貌、很有修養的人，他敲門，隻是喚起庭院裡的人的注意，待得到裡麵的人的同意他才會進去。
正在庭院散步的江偉和楊穎走了過去，開了門，門外走進一個穿戴整潔的中年男子，江偉看著他，驚訝的喊道：「校長。」
來人正是江偉他們中學的校長，江偉他們中學是初中部和高中部都有，這樣走訪一個初三學生，對於校長來說還是頭一回，校長笑容滿麵，說道：「江偉同學，你中考和高考都考得很好，你這樣的考試經歷在我們學校校史裡絕無僅有，你是我們學校的傳奇與驕傲，我來看看你。」
江偉慚愧，不好意思的說道：「高考沒考好。」
說完，他朝廚房喊道：「媽，你快出來，我們校長來了。」
聽到兒子喊聲，江媽媽立刻從廚房裡快步走出來了，她帶著兩個孩子把校長迎接到客廳裡坐下，給校長沏了一杯茶，然後她拿起電話給江爸爸打了一個電話，讓他趕緊回家來，做完這一切後她就在校長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江偉和楊穎站在她身後。
校長熱情洋溢，對江媽媽稱贊道：「孩子爭氣，你們做家長的教子有方，江偉同學是我們學校的傳奇與驕傲，他連考兩場，還都能取得如此優秀的成績，這在我們校史上是開天辟地頭一回，非常了不起！」
江媽媽謙恭回應：「哪裡、哪裡，我們做父母的，不懂得什麼，還是校長和學校教育得好！」
校長說道：「是這樣，我猜測江偉同學北華大學的錄取可能在取與不取之間，咱們就不管那麼多，我打算搶先利用我手中的校長推薦權力，向北華大學招生辦推薦一下，這樣傳奇的求學經歷，他們應該樂意招錄，這樣咱們也更保險一些。」
江媽媽心中由衷感激，說道：「那就多謝校長了，我們做家長的，不懂什麼禮數，對校長和學校，隻有感激。」
校長爽朗笑道：「應該的，為人師者，與為人父母一樣，都是唯願孩子好，希望孩子有出息。」
校長坐了一會兒，就要走了，江媽媽留他吃飯：「校長，你就留在家裡吃個午飯吧，江偉爸爸馬上就回來了，他來陪你。」
校長客氣，擺手拒絕：「不了，我來看一下我們學校前所未有的天才少年就很好了，我走了，就不麻煩你了。」
說完，校長就走了，江媽媽帶著江偉和楊穎送校長出了門，然後江媽媽回廚房繼續忙去了，江偉和楊穎接著在庭院裡遛彎聽歌。
院子的門忽然被推開，江爸爸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他跟楊穎招呼了一下，就直接進到客廳裡去了，客廳裡空無一人，他於是又走了出來，高聲問道：「校長在哪兒？」
江媽媽聞聲從廚房裡走出來，說道：「校長走了，剛走。」
江爸爸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就走了？校長來咱們家有什麼指教嗎？」
「是這樣，兒子不是離北華大學錄取線差點分嗎？」江媽媽說道，「校長願意幫忙，他想向北華大學招生辦推薦一下。」
說完，江媽媽把江爸爸拉進客廳裡，詳細敘說去了。
緊隨江爸爸進院門的，還有一位同事，卻是楊穎的爸爸，楊爸爸一進門，楊穎就問道：「爸爸，你怎麼也來了？」
楊爸爸打趣道：「就許你來，不許我來？」
打趣完自己的閨女，他對江偉說道：「小偉，考得不錯，非常好，是個天才，以後可要多教教穎兒。」
江偉惆悵、遺憾：「考得不好，少了幾分。。。。」
楊爸爸說道：「高中三年不讀就考成這樣，放眼全國，沒人比得了你，別耿耿於懷這個了，你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說話間，江爸爸急匆匆的從客廳走出來，往外大步疾走，江媽媽緊隨其後，目送江爸爸離了家門，不過，雖然是一起過來的，楊爸爸卻沒有隨江爸爸就走，他對江媽媽說道：「大嫂，我剛才已經跟大哥說了，讓小偉明天跟我們去山裡玩，我們部門組織的，讓帶家屬、孩子，山裡涼快，景色好，空氣濕潤，正好讓兒子透透氣。」
江媽媽說道：「這怎麼好意思？太打擾你們一家了。」
楊爸爸說道：「不打擾，穎兒媽臨時有事不去，正好讓兒子去，也不算占單位便宜，你放心，晚間我讓穎兒另住，我跟兒子住一間房，保證像你和大哥一樣照顧他。」
見楊爸爸如此客氣，江媽媽不願生分，楊爸爸也的確是踏實可靠之人，她便答應道：「如此就麻煩你了！」
楊爸爸說完，就朝院門外走去，楊穎在後麵追問：「爸爸，去哪座山？終南山？太白山？還是秦嶺？」
遠遠傳來楊爸爸的聲音：「秦嶺深處。」
見第二天要同去秦嶺遊玩，楊穎說道：「小偉，既然咱們明天要去秦嶺遊玩，那咱們現在就準備幾首有關秦嶺的詩篇吧，可別去看了滿山的美景，滿腹的感慨說不出來，那可跟牛吃牡丹無異，白白糟蹋了好東西。」
說完這些，她說道：「你語文成績好，你先吟一句。」
江偉沒有推辭，也不囉嗦，開口吟道：「雲橫秦嶺家何在。。。。」
楊穎趕緊攔住：「不許說雪擁藍關馬不前。」
江偉不解，問道：「為什麼呀？《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不是關於秦嶺的名篇嗎？」
楊穎說道：「名篇雖是名篇，可惜不應景，雲橫秦嶺，說的是秦嶺巍峨高大、雲霧繚繞，家何在，說的是思鄉之情，這些到沒什麼，可是下句說雪擁藍關馬不前，就不應景了，咱們現在是夏天，不是冬天，藍關哪兒來的雪？並且咱們又不騎馬，又不艱難，又不躊躇，何以不前？再說下麵兩句，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就悲催以至不吉利了，咱們是去旅遊，高高興興的遊玩，扯到這麼悲哀的生死事情上去做什麼？煞風景，不好，換一句。」
江偉一想，很是贊同，他思維迅捷靈敏，很快另有思路，說道：「不說雪擁藍關馬不前這一句，我也有另外一句。」
楊穎說道：「好，你快說，我聽聽。」
江偉於是完整吟誦道：「雲橫秦嶺家何在，試登秦嶺望秦川。」
楊穎拍掌笑道：「小偉，你思維倒快，兩首不同詩篇裡的詩句拚接在一起，毫無違和感，還流暢、氣魄大，那可說好了，明天咱們一定要爬到雲霧繚繞的秦嶺最高峰上去，去看八百裡秦川咱們的家。」
江偉說道：「好，明天咱們一定登高望遠，遠眺八百裡秦川。」
說完，他說道：「穎兒，該你了。」
楊穎也不退縮，說道：「好，該我來了。」
她思忖片刻，很快吟出一首詩來：「南登秦嶺頭，回首始堪憂。漢闕青門遠，商山藍水流。」
吟誦完，不待江偉發表見解，她自己就感嘆道：「怎麼登個秦嶺，還憂愁起來了呢？青門遠，藍水流，風景清幽如畫，該是陶醉其中，愁個什麼呢？難道不憂愁就寫不出好詩了？或是讀詩的人喜歡這些離愁、思鄉愁，所以詩人就寫了？奇怪、奇怪！」
江偉笑道：「古代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估計有離愁、思鄉愁的人很多，這些憂愁能引起讀者的心理共鳴吧？」
楊穎點頭稱是，她不讓江偉吟誦帶有憂愁的詩篇，結果她吟誦的詩篇卻帶有離愁別緒，不過在他們吟誦討論詩篇時，江偉暫時忘卻了高考少考幾分的煩惱。
又有人敲門，隨即推門而入，卻是楊穎的媽媽，她提著一個竹編的菜籃子，一進門便對江偉說道：「小偉，考得不錯，晚上叔叔嬸嬸請你到家吃飯，慶祝你考得好成績，讓叔叔和穎兒陪你！」
江家和楊家兩家關係甚好，交往很多，江偉也偶爾在楊穎家吃飯，但是正式邀請，讓楊爸爸和楊穎陪他，卻還是第一次，江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為難之際，楊穎幫他解了圍，說道：「小偉，我爸爸媽媽邀請你去我家吃飯，你就去，總不成你跟我在一起還不自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