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就差一分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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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從天擦黑時就在春蘭家的房前屋後轉來轉去。大山家裡窮,有個寡婦媽,常年病病歪歪,三個挨肩的妹妹,還不能乾活,父親乾磚窯拉水坯子時被砸斷了月要,半年就沒了,為治病還拉好多飢荒。大山憨厚肯乾,但家裡的飢荒總是還不上,家庭的拖累叫他不敢去想婚姻。春蘭喜歡大山的忠厚,覺得他人好,但不敢跟家裡說,兩個人暗地裡見過幾次麵,不敢白天說話。每次見麵春蘭偷偷給大山拿吃的,陸偉蘭跟老謝說過好幾次發現乾糧少了,老謝以為是哪家的孩子順手拿走的,把裝乾糧的筐子掛到鍋台上邊的檁子上,後來又發現幾次,春蘭說是她半夜餓了吃的。

一分錢憋到英雄漢!李大山與春蘭的幸福就差一分錢的距離。假如大山的父親還在,他的家也不會窮徒四壁,假如不是為了給父親治病,也不會借遍了全村人家。鄉裡鄉親,同情的人還是有的,但也隻是同情而已,家家都一樣,娶個媳婦幾乎要借遍身邊的親戚,沒有被扒層皮也差不多了。

一身衣服,兩床鋪蓋,就算不要彩禮,最起碼的這些大山也做不到,別說招待鄉親們的吃喝了。站在路邊,他遠遠地看著陸續走進春蘭家的鄉親們,他知道都是賀喜春蘭出嫁的,他也想去,可他不能去,一份像樣的分子錢他都拿不出來,何況他怕春蘭看到他,何況他怕鄉親們在他麵前說的祝福話,那祝福不是祝福他,是祝福春蘭嫁給另一個男人。

大妹妹大丫看到哥哥癡癡地看著不遠處人來人往的院子,過來拉哥哥:「哥,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再大幾歲,就能幫家裡掙工分,要是我再大幾歲,也能給哥換個媳婦。」大山捂住妹妹的嘴,不叫李大丫說下去,因為營養跟不上去,十二歲的妹妹跟別人家九歲的孩子差不多,別人家的孩子都是**歲上學,李大丫是十歲。上學那年,是父親下葬後的第二個月,大山知道家裡沒錢,為了將來,為了妹妹們能有出息,他向一起長大的光腚娃娃二奎借了兩塊五毛錢,二奎的姐姐出嫁,壓車給了他四塊錢,二奎背著家人借給大山兩塊五毛錢。

大丫十歲上學,隻上了一年,就輟學不念了,一是大丫要幫家裡乾活兒,二是第二年,二丫也九歲了,大山媽偷偷去集市上賣了幾個雞蛋,給二丫湊夠了學費,等三丫到了上學的年齡,也送去讀一年書,每個孩子都上學念一年,也算讀過書,她的想法也僅此而已。如果不是大山堅持讓妹妹上學,她根本沒打算叫三個孩子讀書,女娃讀書沒用,她就是一天書沒念,嫁給大山爸爸的,也生下一兒三女,一點兒沒耽誤生養。

大丫拉了幾次哥哥,才把大山拉走,走到家門口,二丫也出來喊他們吃飯,大山把兩個妹妹摟到一起,堅定地說道:「隻要哥哥在,一定不叫你們受委屈的。」大丫比二丫懂事,拉著哥哥的手說:「哥,我會照顧好媽,你放心,我們家還上飢荒後,我跟二妹幫你娶媳婦。」聽到妹妹的話,大山的淚水奪眶而出,他轉身迅速地擦掉眼淚,他不想叫妹妹們看到他流淚。

端起碗,大山吃在嘴裡的飯費勁地咽下去,媽媽虛弱的身子什麼都乾不了,飯是二丫做的,小米飯,鹹菜條。三丫見哥哥的臉色不好,低頭扒拉飯,連鹹菜都沒吃。舀了半瓢涼水,大山泡著飯倒進嘴裡,他想在春蘭嫁人前再見她一麵。

平常春蘭是不點燈的,媽媽說費油。偏廈子後麵留了一個小窗戶,白天還能見到亮,黑天就不行了。燈亮起的時候,大山看到了印在窗戶紙上的人影,他敲了三下,停一下,又敲了三下,這是他們的暗號,如果沒回音他就走了,有回音春蘭就會出來。聽到敲窗聲,春蘭吹滅燈,閃身到了後院,後院有個堆簸箕、鋤頭和二齒子的小屋,新打完的麥秸也都堆在這裡,春蘭把大山拉進屋裡,不敢哭出聲,隻見到春蘭的兩肩抖動不停。

哭了一會兒,春蘭抬起頭來,淚水不住的順著臉往下流,大山用帶著老繭的手幫她擦,就是擦不淨。早晨擦過的雪花膏,被淚水沖了個花臉,她也顧不得這些,抓著大山的胳膊,仿佛鬆開手,大山就會消失。窮人家的孩子,要得到一份愛情,是真的這麼難嗎?

「大山,你帶我走吧,我跟你走。」春蘭咬著嘴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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